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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 68 章 释前嫌一（第1页）

程斐润递交上了方案后，一时也没有回音。

他知道改规矩这种大事是要经过父亲、二师叔和其他好几位叔叔师叔一起反复讨论的，有一个比较长的过程，所以也并不着急。

程显德对杨觉是否能照料得好程斐润其实也有点不放心，所以自己也去看过几次。

不过那点轻伤程斐润只休息了几日，然后就还是该练剑练剑，闲暇时间就自己读书写文或是弹琴。

杨觉很喜欢听程斐润弹琴，有时也伴着他的琴声练练剑。

如今程斐润弹出的琴音和谐悦耳，每每令人听得心旷神怡。

“你还真是喜欢琴呢。”有一次一曲听毕，杨觉笑道，“想想你当日竟然第一个想到的是拿这把琴，而不是我写的信……我还真是吃醋！”

“……你跟一把琴也吃醋？！”程斐润觉得这醋缸子真是没救了……“这琴可是上好的白花桐制成，是爹当初好不容易才找来的呢！”

“……是你爹送的？看来我吃醋本是该的！”

“………”程斐润懒得再理他，低头开始弹另一首曲子。如今没有杂事缠身，他倒是乐得清闲。

见大儿子这次安分守己，真的像是彻底改过了，不久后程显德就主动恢复了他在星月山庄一部分权力。师兄弟们也大多愿意重新接纳昔日声誉极好只是一时行差踏错的程斐润。

这日，程斐润远远地见着杨觉竟正在和程其峰一起有说有笑。

“……？！”程斐润心头惊了一下——怎么自己最爱的人会和自己的仇人？这般亲密？！“你们在聊什么？？”他忙快步走过去。

“呵，斐润你别生气……”杨觉笑道，“我和他探讨问题，也是为了和你更好地练星月剑法啊！你看，你爹那么忙，我也不可能什么大大小小的问题都去问他是吧？再说了，说实话吧，我对跟我岳父大人相处还是有些紧张的……”七八中文更新最快^

“那你就来问程其峰？！！”程斐润生气地打断杨觉，“他回答你想来是很温和很耐心了！但是焉知是不是故意误导你的！！”

“哈，我看大师兄倒不像是这样的人。”

程斐润冷笑道：“我们这贤能的大师兄果然有本事，居然把你杨大教主也给轻易收买了！！”

“……程师兄，”程其峰忽然神情严肃地开了口，“我能和你单独聊聊吗？”

“……聊什么？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聊的！”程斐润一脸戒备，“经过了那么多事，我也不想跟你玩虚的了。”

“我看你们确该好好聊聊！”杨觉却如此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完，他很自觉地快速溜了，让了空间给二人。

程斐润冷笑道：“大师兄笼络人心的本事可谓节节高升再创佳绩，我可真是佩服，佩服！”

“……程师兄，经历了最近那么多的事……我觉得我大概真的应该跟你说说心理话了。”程其峰没有理会程斐润的冷嘲热讽，“我知道你一直很羡慕乃至嫉妒我……那你又知不知道，我一直有多嫉妒你这个义父最疼爱的亲儿子？！”

“………！”程斐润闻言心中一惊——程其峰平时可不是会直言这种话的人！此刻，他终于愿意认真听一听程其峰想要说些什么。

“从小，义父就常说，星月山庄的未来就要靠我了……”

“……呵！”听到这里，程斐润再次冷冷一笑。

“程师兄觉得我听到这种话一定很高兴很得意是吗？你错了！我感觉到的只有满满的压力——我一个和义父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如果要在星月山庄的位置凌驾于你和斐睿师弟之上，那我得比你们优秀多少才能让所有人心服口服？！何况你本来就如此优秀！就算你喜文胜过武，却凭着自己天赋高就算随便练练也能武功不错，论谋略我更是不好与你分出高下……或许师父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从小，他就对我要求非常严格。每当我在烈日下挥汗如雨地练功，而你坐在阴凉处看书写文之时，你觉得我真能不羡慕你吗？！还有，虽然师父是个不徇私包庇、对每个弟子一视同仁的庄主，性情中也有严厉的一面，但每次你犯了错，他一定是按庄规范围内最轻的罚你；而我呢？！如果庄规是杖责二十到三十，那我一定得挨三十！每次被他亲自拿着戒尺指导练功的时候，我更常常遍体鳞伤，比叶依师弟还惨多了！”

“又如何？你要得到的越多，自然要承担得越多！”程斐润依然冷笑着。

“没错！我本来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可是你难道忘了你十五岁的时候发生的事了吗？！——就因为你的几句话，师父竟然就轻易地决定让你去练星月剑法，而我被完全地排除在外！你又有没有想过我当时到底是怎样的心情？！！我也是个有血有肉有感觉的人！！”

“………”程斐润沉默了。他直到这时才意识到，被父亲作为星月山庄继承人严厉地甚至是苛刻地培养了十多二十年的程其峰，在毫无过错的情况下被轻易地舍弃了，此种心情不该比自己后来星使之位被废时更加愤恨绝望吗？！

“可是我没有表现出来！我没有跟义父跟你或者跟其他任何人表达过一句不满！！我只是拼了命地告诉自己，义父让他亲儿子当庄主才是对的，我这种孤儿能被师父多年来那么疼爱那么器重已经很不错了，还奢求什么呢？！终于，我渐渐地说服了自己，我让我的心态恢复如常，仍旧恭敬地对待你和师父……那么再后来，又发生了些什么？！这你应该都知道了吧！是我故意要抢你位子的吗？！程斐润，我一直都在尽我所能地对你好！我想就是一块石头也该被捂热了吧！！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被你如此仇视？！”

“……………”程斐润似乎还是头一次听程其峰说那么多话。而他自己平日里是很伶牙俐齿的，此刻却一个字都回答不出。“……你要表达的，我都明白了。其实，如果你早些跟我说这些，而不是一直那么客套虚伪，或许我便不会那么反感你了。”

“……这……”一时间，程其峰也沉默了。有些话一直都深深藏在心底，其实就是为了不破坏关系。然而原来，这样藏起来的后果，只是把关系推得更远罢了。“……这一点，确是我的不妥。”

“……我不是在逼你自我反省。”程斐润现在发现，他其实真的欠程其峰一个道歉。只是，他还是紧守着自己心底的那点骄傲，不肯轻易将“对不起”三个字说出口。“我们都有做得不妥的地方。”这大概已经是他能做到的对程其峰最软的说话方式了……

“以后能好好相处便好！”程其峰听他这么说，已经是喜出望外了，“程师兄，不如我们握手言和吧！”

“……我不要！”程斐润说完，转身就走了。

“………”从前人人都说程斐润这里好那里好，但程其峰心底里并没觉得。而今天倒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这个让他头痛了很多年的师弟，其实有时候也挺可爱的？？——比如在他不跟你假客套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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