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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城市，是很难见到几个老人的，即便也，也大多佝偻着背，肩挑手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或者推着平板车，目光直直的只往前看，从不旁顾左右。翻译在车上说，平壤的高楼里，住的都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大学教授、科研人员的住房面积最大，国家为奖励大学老师，会专门为他们盖漂亮的房子，家具家电都是国家配备齐全，用中国的话叫拎包入住。下午，访问团就被带到了这样几户“拎包入住”的家里家访。纪然这组去的一家，男人上班去了，女主人和老人在家，宽敞的高层塔楼，每户的面积都有一百七八十平，家里很干净，白瓷地砖，简单的几件木质家具，彩电、冰箱，都是国内九十年代的款式，厕所里的偌大的白瓷浴缸里放满水，约莫是时常停水备用着。老奶奶不同于大街上那些驼背推板车的老年人，烫着时髦的卷发，裤缝烫得笔挺，怀里抱着一岁大的小孩，笑眯眯地跟前跑后，十分热情，说国家的政策有多么好，他们能够住在这样的房子里而不用花一分钱，“看病呢？”有团员问，“看病也不花钱。”老奶奶说。纪然见那小孩讨喜，看见那么多人也不哭闹，只顾笑嘻嘻的吃手指，口水流了一下巴颏，她在背包里翻着，想找点什么吃的给她，结果翻到了一块巧克力，塞进小朋友手里。老奶奶很高兴，摇着小孩的手说谢谢，这时有人在她耳边小声说：“好像小孩吃巧克力容易拉肚子。”是姚远的声音。纪然猛得一惊，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回头一看，果真是他，抑制不住的激动和欣喜：“你们组不是去的另一户吗？”“是啊，我们没打扰人家那么久，下来的时候见你们还在这，过来凑凑热闹。”纪然一边逗小孩，一边白了姚远一眼：“肯定是你们不怎么受欢迎。”姚远也学着摸了摸孩子圆滚滚的小脸，像是在对小孩说：“那是不如你，人见人爱。”纪然的耳根子一热，胳膊肘戳他一下，说：“小朋友这么可爱，可不能白摸，你带了火腿肠吗？”临走前他们一起在超市买的，纪然嫌重，都让姚远背着，说要吃的时候找他。“没带。”“我不信。”纪然说着绕到他身后，踮脚拉开了他背包上的拉链，两根火腿肠就在最上面，一摸就摸到了。“这是什么！”她把火腿肠在姚远眼前晃了晃，然后越过他，塞进小孩手里。小孩倒是精，巧克力不要了，给奶奶，就攥着火腿肠，紧紧攥着。老奶奶笑坏了，一个劲地说谢谢。不等纪然开口，姚远说：“不用谢，您不用客气。”用刚学来的蹩脚韩语。纪然笑得止不住，把他也看笑了。晚上回去，纪然和魏昕交流今天的所见所感，纪然说，我觉得他们生活的都很幸福，是一种难得的不被打扰的幸福。魏昕说，装在套子里的人。纪然说，可他们并不觉得自己被装在套子里，所以幸福。第二天，他们的参观地是平壤的两所学校——金星艺术学院和金策工业大学。还没下车，远远就看见艺术学院的小姑娘列队在校门边迎接，一色的白衬衫，格子百褶短裙，露一排齐刷刷的长腿。大概都是学舞蹈的姑娘，头发梳成一个高高的髻，前额用发油抹得油光锃亮，脸上明显画着舞台妆，个个青春靓丽。访问团里的男生们，眼睛都看直了。校长在教学楼一层大厅里，向访问团简要介绍了学校情况，她骄傲地说，能来这里学习的，都是艺术类的学生，经过面向朝鲜全国的严格专门选拔，今后会被分配到各大艺术团体里。纪然的目光从老师精致的脸上移到漂亮的房顶，又落下来，看见四面墙上贴满宣传展板，上面写着她看不懂的韩语，画着具有年代感的版画。跟着学校负责人参观时，魏昕小声对纪然说：“南男北女。”“什么意思？”纪然问。“就是帅哥都在南朝鲜，美女都在北朝鲜。”纪然看着眼前那些跟复制出来一样漂亮的女孩子，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教室里正在上课，基本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坐得整整齐齐。练功房里，女生正在练习朝鲜族舞蹈，个个气质端庄，腰板挺得笔直。纪然嫌教室里有股说不上的味道，探头看了一下就退了出来，站在走廊上，一眼瞥见姚远正和其他几个男生一起，津津有味地看舞蹈房里的女生练功。那聚精会神的样子，估计扔个石头过去都不带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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