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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年纪大了，想象力有限，再想不到，女儿瞒着她的事，居然是和姚远同居了！直到与姚远面对面坐下，发现他眼里与她相似的慌乱神色，她到底是长辈，稳住了阵脚，听姚远叫她：“阿姨。”比以前称呼她“陈老师”显得亲近。虽然此刻的陈谨很像一位来学生家里进行家访的老师。陈谨从鼻翼到眼角的皱纹微微抽动，挤出来的表情勉强可算作是个微笑，开场白也是客套的明知故问：“听你爸爸说，你回n大念博士了？”“是，”他端正坐着，没有啰嗦，直奔主题：“阿姨，我和纪然，希望能得到您和叔叔的同意。”陈谨一时找不到不同意的理由，她更关心的，是眼前这个各方面都十分优秀的男生，为什么千帆过境后依然会对她的女儿不离不弃。“然然她，生过病，很严重的抑郁症，你现在看她的样子，是她生病后的样子。”这件事，陈谨一直瞒着家里所有人，也没告诉高斌和秦向中两口子。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觉得难到了极致，倒好像没什么可说的了，因为说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但对于眼前的姚远，她却不得不说了，这是他有权利，也必须知道的事。何况，还有老姚这层关系在，经历了这么多，当年她口中的门当户对，如今倒像是个讽刺的笑话。还以为姚远怎么也要愣一下，或者干脆表现出退缩，谁知他脱口而出：“我知道，纪然都告诉我了。”陈谨不说话了，拿一双像探照灯的眼射在姚远脸上，探他的真心。“阿姨，我对纪然的感情，不会因为她的过去而改变，我更看重的是，和她在一起的将来。”这时候，纪然在里屋叫他“姚远。”碍于陈谨在场，他没有进去，然后很快，纪然走了出来。吃惊地看着她问：“妈，你怎么来了？”陈谨收起思绪，起身，像个客人那样客气地往外走，边走边说：“上课要迟到了吧，那，我不打扰你们了，菜记得放冰箱！”陈谨说着纪然追过去，叫了声；“妈。”陈谨回头，问：“还有事吗？”纪然生怕妈妈对姚远留下什么不可逆的坏印象，小声说出他的特效：“有他在，我晚上睡觉已经可以不吃药了。”陈谨眼里有什么一逝而过，她轻轻拍了拍女儿，说给两个孩子听：“知道了，你俩好好的。”然后又对站在纪然身后的姚远说：“有空来家里玩。”姚远点头说好。门关上，纪然腿一软，赶紧扶着姚远站稳了：“怎么这么点背啊！”她抱怨：“我妈肯定误会了。”“我觉得挺好，”姚远说：“有阿姨的邀请，这下我可以名正言顺去你家了。”纪然想了想，说：“那，我是不是也得去一趟你家啊？”姚远最终还是定下寒假要陪博导去一趟江西吉安，调研考察当地古村落的保护和使用情况，临走前，他带纪然回了一次家，姚程下厨，给俩孩子坐了一桌子菜。两个孩子的事，姚程先是从纪长宏那里听了个大概，回来又听姚远换了个角度立场复述一遍，核心内容基本一致——俩孩子在谈恋爱。姚远的补充——以结婚为目的。因此姚程现在看坐他对面，姚远身边的纪然，是以准儿媳的态度和标准看的。什么都好，比原来胖了点，也好，唯一的顾虑是她的抑郁症，不知还有没有复发的风险。老吃药，老吃药对身体也有损伤。他这么想，因为自己那位走的早，他是过来人，对儿媳妇没什么要求，健健康康，没病没灾的，好好活着。就是姚远的福气。然后又替纪然可怜惋惜，这孩子，他是看着她长大的，结果年纪轻轻的，哎。他一边心疼她，一边给她夹菜，让她多吃，真的，胖不要紧，只要身体健健康康的。纪然的碗里始终堆成山尖，刚被她削平，就又堆出个尖来，她见姚伯伯自己不吃，光看她吃，只好说：“姚伯伯，您也吃。”姚程点头：“吃，吃！”他们家吃饭，向来话少，多了个纪然，话也没见多，吃完饭，纪然要去洗碗，被姚程拦下来：“你是客人，哪有让客人洗碗的！”纪然只得和姚远回屋，局促的小房间，陈设极简朴，因为要出差的，床上摊着姚远准备好，还没来得及往箱子里收的衣服，他扒拉开衣服，想让纪然坐，纪然挨着床边站着说：“我帮你收吧。”“你？”姚远想起大学帮她搬家时曾见识过她收东西的水平和能力，摇了摇头说：“还是我自己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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