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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街头相遇（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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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荭鱼沿着楼梯跌跌撞撞的往下跑，空气潮湿闷热，深红色的铁锈附着在栏杆上腐蚀着，整个环境透露着一股破败老旧的气息。曾荭鱼一个踉跄，抓住栏杆稳住身形，可她明明抓到的是坚硬的铁锈栏杆，手上传来的触觉却是软的，曾荭鱼低下头盯着双手，眼前一闪，刚才还洁白的手转眼便染满了浓稠温热的鲜血，并不断向曾荭鱼的手臂蔓延。

曾荭鱼尖叫着，一边往裙子上拭擦一边继续往楼梯下跑，可无论怎么跑都是一模一样的缀满着枯死攀爬植物的圆形拱窗，带着深色污渍的楼梯和腐朽的铁质栏杆。

旋转楼梯幽深看不到尽头，中间的圆形空隙黑的透不进丝毫的亮光。而此时拱窗外传来许多只手同时拍打的声音，而楼梯上方，也传来了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由窸窸窣窣逐渐转为“踢踏踢踏”，明明窗外的敲击声震耳欲聋，但是楼上的脚步声也能清晰的传到曾荭鱼的脑海里。

一边是窗户外无数的手在拼命拍打着玻璃，木质的窗户框架眼见摇摇欲坠，一边是楼梯上传来有规律的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两种声音混在一起逼迫着曾荭鱼。曾荭鱼慢慢退到栏杆处，往幽深的黑色望去，眼神逐渐坚定。

曾荭鱼单手抓着栏杆，强忍着软腻潮湿的恶心触感，双脚用力一撑，朝着没有尽头的黑暗坠去，下落的前一秒，曾荭鱼听到了这四年来

无数次终结她噩梦的熟悉声音。

“小鱼，该醒了。”

曾荭鱼睁开了眼。

眼前恢复了翼梦奇幻馆卧室天花板的壁纸图案，是她跑了大半个相城才选到的，浅蓝的底色，配着白色的山茶花。

曾荭鱼索性不强迫自己入睡了，坐起身来从床头柜里抽出一本民间故事选集，翻到夹着鱼形书签固定放置的第78页，看起了第不知多少遍的《田螺姑娘》。

少时曾荭鱼，陈偃良与白川，三人约定一同早起练习幻术，然而却每次都是陈偃良一个人跑到后山，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再跑到二人窗前叫他俩起床。

天刚蒙蒙亮，山间的小院藏在雾中，小曾荭鱼缩在暖和的被窝里做着最后一个梦时，总会被陈偃良拍窗户吵醒。第一次陈偃良拍窗户叫小曾荭鱼就惹她生气了，因为“阿无力气太大了，窗框都要被拍碎了。”小曾荭鱼成功被吓醒，追着陈偃良跑到后院。

自此，陈偃良在小曾荭鱼的教导下，改为每天清晨语气温柔的趴在窗户缝上说：“小鱼，起床了。”

没成想少时的习惯竟成了现如今曾荭鱼摆脱迷幻噩梦的强心剂。

其实曾荭鱼十六岁时曾回过国一次。那段时间她在国外心慌得很，总是梦见有关两位师兄和两位师父的噩梦。某天课后，她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个路边摆摊的吉普赛人，面前放着盖了深红色珊瑚绒的桌子，上面摆着颗灰色的水晶

球，一眼望过去好似圆形的透明玻璃里锁了伦敦冬季最浓的雾。

曾荭鱼不由自主的站在了吉普赛人的桌子前，眼睛盯着水晶球好奇的看，吉卜赛人开口用蹩脚的英语说道：“只需要将你的手放上来，我就会向你展示水晶球中预告的，有关于你将来的不可捉摸的命运。”

若搁在平常，曾荭鱼对这些说辞是不屑一顾的，她会径直朝前大步地走过去，连多余的眼神都不会给他们。没有人比她更懂这些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用一套含糊不清的，广泛且适应绝大部分人的一些形容词来描述一个人，可是人们往往很轻易的就会接受这些描述，并且坚信描述中所说的即为自己。即使有些描述的词汇与这个人毫无相关，被描述者的潜意识也会替他找到一个逻辑来让它符合自己的设想。这就是人们心理的神奇之处。

但今天，或许是接连不断的梦境，也或许是这颗特别的水晶球，曾荭鱼伸出手指，触碰到了水晶球。霎时间水晶球内的浓雾翻滚，从中心透出来浓烈的红，耀眼的红色衬的桌上那块深红色的珊瑚绒布像脏掉的棕黑色，曾荭鱼吓了一跳，立刻把手拿开了。

曾荭鱼记不清那个吉普赛人究竟讲了些什么了，只记得当时她听完失魂落魄，立刻跑回宿舍收拾好了东西，买了张最快的回国的票。

踏上相城的土地使曾荭鱼内心平静了些许，她

找了个地方落脚，在大堂吃饭时听相们闲话家常，一派平和的场面，令曾荭鱼有些怀念起从前的温馨时光。

曾荭鱼安置好后便想去从前大家一起居住的山间小筑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陈偃良与白川二人。走到邻近城郊的竹林时，曾荭鱼撞上了急匆匆走路的陈偃良。曾荭鱼一下子就认出了陈偃良，刚想开口问好时，陈偃良带着不知何处而来的怒火，看了一眼曾荭鱼随口说了句抱歉，就打算走掉。

曾荭鱼愣住了，当下就有些生气。小时候围着她团团转的哥哥，只是隔了两三年的时间就将她忘了，可她一眼就认出了陈偃良。她还一直记得并且时常回忆之前的生活，还因为担心他们出事，自己一个人偷偷回国。曾荭鱼越想越气，开口喝道：“喂！你怎的这样没有礼貌！撞了人就想走吗？”

陈偃良听到少女的话，本应该回过身来好好道歉，可今天的他实在没这个心情，何况他已经说了抱歉，便继续朝前走。曾荭鱼见陈偃良只是钝了一下就继续走，火气更大，伸手便一掌打了过去。陈偃良察觉到后面的少女出手，下意识的侧身闪避，回手把少女挥开，出手的那一刻，风吹动竹叶带来一阵沁人心脾的甜香。

曾荭鱼此时不怒反笑，揉着肩膀开口道：“你确实撞疼我了呀，怎么能就这么走掉呢？”陈偃良嗅着不知名的甜香如坠梦境，

竹叶的沙沙声和竹林的微风此时像被冻住了，时间缓慢的流淌。听到似曾相识的声音，陈偃良下意识开口回道：“我实在不是有意的。”

抬眼看去面前的少女，瓷般雪白肌肤，发丝如墨，朱唇微抿着，天真烂漫的脸上挂着一副可爱娇嗔模样，叫陈偃良心头也如同被微风拂过一样轻轻跳动。少女的长相令陈偃良有种熟悉的感觉，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陈偃良极力在脑海中搜寻似是而非的影子，仿佛梦中出现过无数次，这种温柔的感觉让陈偃良想起来他小时候第一次听过的话本，也是他心中最喜欢的，揣摩幻想过无数次的故事角色，陈偃良喃喃低语：“田螺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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