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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公元328年6月（东晋成帝咸和三年），后赵石勒又派其侄中山公石虎带领四万大军从轵关（今河南济源）西入，进攻前赵河东地区，一时之间，有五十多县纷纷响应，后赵军势如破竹，直攻蒲坂（今山西永济县）。

劲敌来攻，刘曜不得不又一次御驾亲征，&ldo;自将中外精锐水陆诸军以救蒲坂&rdo;。同时，他派皇子刘胤守卫长安都城，命河间王刘述发氐、羌之兵以御河西。

后赵的中山公石虎虽号称骁将，但面对赵主刘曜亲率的十万大军，心中不得不惧。刘曜军队自卫关北渡后，石虎见敌军来势汹汹，急忙率军引退。刘曜军将出身，知道机不可失，麾军追击。

九月间，刘曜军队在高侯（今山西闻喜县）追上了石虎，双方接战。由于有皇帝在军中，人数又占优势，前赵军奋勇冲杀，石虎军大败，大将石瞻被杀，&ldo;枕尸二百余里，收其资仗亿计&rdo;。

石虎率残兵败将，兔子一样地往朝歌（今河南淇县）方向撤退。

刘曜从大阳关（今山西平陆县）渡过黄河，进攻守卫洛阳金墉城的后赵大将石生，并掘河水猛灌后赵守军。前赵乘胜势，分遣诸将进攻后赵的汲郡、河内等地，后赵荥阳太守尹矩和野王太守张进纷纷出降，一时间形势对刘曜非常有利。但他当时所犯最大的致命错误是，没有挟必胜之威进攻后赵都城襄国，耽误了上天赐予他的大好机会。

冀州襄国城内，后赵王石勒又气又急，马上要自己将兵去救洛阳。朝臣中有人劝他&ldo;不宜轻动&rdo;，但石勒自有主意：&ldo;刘曜乘一战之胜，围守洛阳，庸常之辈皆认为其锋不可当。然刘曜带甲十万，攻一城而百日不克，师老兵急，以我百战锐卒击之，可一战而擒之！&rdo;接着，石勒又进一步分析道：&ldo;假如洛阳失守，刘曜乘胜必来冀州相攻，自河而北，席卷而来，如此，则大事去矣！&rdo;

石勒谋臣徐光非常赞同，说：&ldo;刘曜乘高侯战胜之势，不能进临襄国，更守金墉，此其无能为可知矣。以大王您的威略亲统大军，彼必望旗奔败。平定天下，在此一举！&rdo;

于是，后赵国主石勒亲自统步骑四万向洛阳方向进发。

公元329年1月，后赵诸军齐于成皋（今河南荥阳），共步卒六万，骑兵二万七千。更让石勒感到可喜的是，成皋关前竟无前赵守军。于是，石勒大军&ldo;卷甲衔枚，诡道兼行，出于巩、訾间&rdo;。

刘曜这边，因胜而骄。军旅在外，他不思攻防之略，天天与几个嬖臣在大营里饮酒、赌博，根本不恤士卒。左右随臣进谏，&ldo;（刘）曜怒，以为妖言，斩之&rdo;。

直到石勒率兵已过黄河的消息传来，刘曜才开始与众将商量增强荥阳城防的事情。

不久，后赵前锋杀至洛水。双方遭遇战中，前赵擒得后赵羯族兵士，刘曜亲自审问虚实：&ldo;大胡（石勒）亲自领军吗？带多少人马来？&rdo;

俘虏实话实说：&ldo;赵王自来，军势甚盛。&rdo;

刘曜闻言变色，马上下令从金墉撤围，在洛西布阵，以迎石勒大军。本来刘曜是包围洛阳，如今，自己反倒被包围了。

小山坡上，看见前赵军十多万人立阵，南北十余里，石勒不惧反喜，对左右说：&ldo;你们可以向我言贺了！&rdo;

后赵灭前赵（2）

石勒先不与刘曜交战，而是率四万步骑进入了被围数月的洛阳城中。

刘曜正犹豫间，忽然发现石虎率三万步兵自洛阳城北出现，向西而来；石堪、石聪两人各将精骑八千自城西疾驰向北，合军进攻刘曜的前锋军，双方大战于西阳门。石勒本人亲贯甲胄，从洛阳阊阖门冲出，形成对刘曜大军的夹击之势。

刘曜自年轻时就喜饮酒，称帝后酒瘾更大。大战已临，他仍饮酒数斗，不知是壮胆还是解馋。刚刚披挂上马，平时他一直乘骑的赤色骏马不知是何原因，前腿跪地不能站起。战事危急，也来不及找到好马，刘曜临时牵了匹一般运物的小马跨骑而上。临出营门，他&ldo;复饮酒斗余&rdo;。

赶至西阳门，刘曜指挥手下准备加入战斗。石堪认识刘曜（因为双方从前同为汉帝刘聪名下的&ldo;友军&rdo;曾并肩作战），急忙率精骑直扑这位皇帝而来。前赵军大溃。

刘曜昏醉之中，被败兵裹挟着往后奔逃。他所骑小马速度慢，力量又不够，前蹄陷在石渠中，一下子把刘曜甩落于冰面上。后赵追兵箭she枪捅，刘曜&ldo;被创十余，通中者三&rdo;，终被石堪抓住，送至石勒大营。

点算人头，后赵军斩杀五万多前赵兵将。

此时，这位曾叱咤风云、雄极一时并俘虏过西晋二帝的匈奴刘曜威风全无，浑身是血地被扔在石勒营帐内的地上，前赵皇帝倒在了后赵国王的脚下。

刘聪时代，刘曜与石勒曾多次协同作战，可谓是患难与共的&ldo;老战友&rdo;。刘曜支起肘，向&ldo;老朋友&rdo;石勒问候：&ldo;石王！曾忆重门之盟否？&rdo;（即回忆两人在怀帝永嘉四年共同于河内进攻晋军的合作旧事。）

石勒倨然高座，良久，他让徐光下阶传话：&ldo;今日之事，天使其然，说别的有什么用！&rdo;

虽拒绝与刘曜叙旧，石勒仍下令医生为刘曜医伤，并派孙子石邃精兵监守，把刘曜押送襄国。

途经洛阳北苑，有位名叫孙机的老人要求见刘曜一面，获石勒允许。

孙机白髯飘飘，持酒进于躺在担架上的刘曜，口中念念有词：&ldo;仆谷王，关右称帝皇。当持重，保土疆。轻用兵，败洛阳。祚运穷，天所亡。开大分，持一觞。&rdo;

面对老人如此数落自己，刘曜倒也豁达，他撑起身，接过酒觞，说：&ldo;说得真有道理，当为老翁您痛饮此杯！&rdo;

石勒闻之，凄然改容道：&ldo;亡国之人，足令老叟数落！&rdo;

到襄国后，刘曜被囚禁在永丰小城。开始，石勒对这位&ldo;老战友&rdo;还好吃好喝好待遇，&ldo;给其ji妾，严兵围守&rdo;，并派先前在石梁俘获的刘岳等人鲜衣骏马地去看望刘曜。

刘曜见到自家&ldo;中山王&rdo;刘岳，也吃了一惊，说：&ldo;一直以为爱卿你早已被杀，石王仁厚，全活至今，而我当年斩杀了石王大将石佗，真令人有愧。今日之祸，应是自找呵。&rdo;昔日君臣，留宴终日，至夕泣别。

眼见刘曜伤势日有起色，石勒便派人让刘曜给长安城内的皇太子刘熙写信，劝他们尽快投降。虽已被俘，刘曜仍旧有匈奴人血性，算条汉子，他只写了几个字给太子刘熙：&ldo;与诸大臣匡维社稷，勿以吾易意也！&rdo;

石勒观书而怒，知道刘曜再无利用价值，便派人进入刘曜囚所，一刀结果了这位前赵皇帝。

刘曜被囚杀的消息传至长安，太子刘熙与南阳王刘胤等人&ldo;大惧&rdo;，仔细商议后，想从长安撤出，西保秦州。尚书胡勋劝谏：&ldo;今虽丧君，境土尚全，将士不叛，且当并力拒之；力不能拒，走未晚也！&rdo;

南阳王刘胤大怒，认为胡勋沮阻众心，命推出斩首，然后急率百官逃奔上邽（今甘肃天水）。刘胤才武兼人，但父皇被擒杀的噩耗已使他丧尽肝胆，加之其太子弟弟刘熙又年少怯懦，众人无识，竟然抛弃长安这样一个坚城根据地向外奔逃，果真是天数已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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