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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馅的万年步伐(1)
假如躲过了海魔号,大船靠近任何一个主权国家的领海,都要接受稽查。船上的军火武器,马上会被没收,我也要接受几个月的盘问,甚至有被引渡的可能。而且,在斯诺号上损失的货物,已经使我破产。
到那个时候,大船上的一切,只怕连一元瑞尔都不能转化为对我的赔偿。更何况,睡舱厨房的屋顶上,还有二十五公斤黄金。军火及毒品交易后的赃款,在安全隐蔽的地下金融渠道铺垫好之前,进入设防的海关边境非常敏感。所以,他只能将十个宝箱藏于这座杳无人知的荒岛,也就是大泥淖边缘的乱石。沧鬼的做法并不愚蠢。
侏儒野人给的交换物,再没经过鉴定之前,我也能预感出价值不菲。单凭这种宝石,仅半颗,就够我和芦雅、伊凉去任何一个国家过一阵子安逸生活。
最让我心动,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是钻石体积微小,我有办法携带入境。改名易容后,编个破天荒的理由,拿出来拍卖,再同通过瑞士银行或国际银行分流洗涮,就可以安全转为自己的闷声财富。
大船上的军火和黄金,离开时必须积藏在岛上,否则,去哪都危险。侏儒野人一家,正要高高兴兴遣返,我立即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它们的身体。她的妻子还有三个子女,脖子上也有类似装饰。
我忙回舱内,又拽出两只狗头雕,模仿侏儒野人的叫声,示意他们不要走。这一家五口,茫然失措的回过头,瞪大了灰白眼睛。
见我手里又举出一只灰羽大禽,雄性野人却毫不起兴。他将促短的鼻子,对着丢给他的第一只大禽嗅了嗅,又开始叽里呱啦讲起原始母语。
狗头雕死了三天,有些变质和异味儿,侏儒野人不愿再物物交换。
手里举着的狗头雕,被我立刻丢在甲板上。我伸手指了指船舱,侏儒野人开始困惑,不懂我的意思。
直到我抓了些鳄肉干儿,重新包在破布里丢上岸,侏儒野人才领会意思。他走下木排,打开包裹,拿起块儿鳄肉干儿,端详了半天,才放进嘴里一咬,很快咀嚼起来。
鳄肉对我们而言,只是半生食物,但对眼前这个侏儒野人,意义深远。他可能是整个部落里,第一个吃上熟食的原始人类。半熟的鳄肉干儿,滋着很多油水,酥脆耐嚼。好比饥饿一天的人,吃进嘴的牛肉干儿、咸鱼片。野人此刻的眼神儿,和贪婪的人见到钻石一样。
他一边嘴里吃着,一边跑回木排,犹如小孩刚买到昂贵玩具,急于向同伴炫耀。我心里也很期待,希望他从妻儿身上摘下饰品拿来交换。可侏儒野人却包裹狗头雕,丢上了甲板。
以他现在的智力,面对高度文明的贸易,我只稍用丁点儿逻辑学,别说几根草绳,甚至能让他把妻女也沦陷进交换。看着它干瘦的身躯和一家老小,我有些不忍相欺。
可钻石对野人而言,只是发亮的石子。容易得来的食物对我们而言,仅填饱肚子。这种交换,强烈刺激着我,因为我知道,钻石的价值是永恒。
我把狗头雕捡回舱,又包些鳄肉干儿丢给他。不出所料,他并未丢回新鲜的食人鱼,而是又一次像先前那样,包些石块儿丢上甲板。为了不让侏儒野人看破动机,我故意漫不经心的捡起包裹打开来看,极力掩饰内心的狂热。
又是一模一样的草绳,小笼子坠头里,一颗璀璨白耀的颗粒,晃得人目光不忍直视。这颗比第一颗小一些,大概0.8克。我没敢多看,生怕来不及,交换不到侏儒小野孩儿身上的饰品。
抛上岸的破布包,装的肉干儿一次比一次多,侏儒野人忙得不亦乐乎,漆黑的屁股沟儿,似乎也有了微笑。池春靠过来,拉了拉我的衣袖,示意我停止,这种感觉,好比一家三口去动物园,妻子不允许丈夫丢太多糖果给猴子。
她不知道眼前的真相,只觉得我在浪费食物,在可怜木排上五只直立行走的野猿。我忙搂住池春,深深吻了她白皙娇嫩的额头。“亲爱的,快会舱里去,这里危险,野人背了弓箭。”
三个侏儒小野孩儿的饰物,一抓在我掌心,立刻推翻了我先前的猜测。前两颗是钻石,毫无疑问。可最后三根草绳上,绑着的却是蝌蚪大的红宝石、祖母绿、蓝宝石。尤其那颗蓝色的,我不能确定,很可能是帕拉伊巴碧玺。
狙击抢劫珠宝的恐怖分子时,我缴获过一个包裹,里面正是类似之物。此刻,我第二次有幸,可以用手指捏着它们。
假如在沿街闹事,流商走贩的地界,见到这种红绿各色的工艺品,一眼便联想到恶俗,满足虚荣心的赝品。
而眼前见证的现实,证明侏儒野人离这种制造业,最少上万年的文明步伐。倘若野人一家的饰物,裹得都是钻石,也许盆谷凹地附近有宝石矿藏。野人们吃饱后,在碎石溪流捡些类似之物,装扮原始文化也不无可能。
露馅的万年步伐(2)
可我手中齐集的宝石,差异巨大,小区域的自然地质,不可能同时形成并出现多种宝石。掌心的五颗宝石,只有从宝箱里抓,才能出现的如此巧合。沧鬼的尸骨,已被我扔进河中喂鱼,难怪他不惜代价,非要寻回宝箱。
想到这,我以电击的速度,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木排上的侏儒野人。他们越看越像鬼猴,我越看越是惊恐,越看越有枪毙掉它们全家的念头儿。因为,另外九个宝箱在鬼猴手里,他们居然接触到宝箱,就和鬼猴存在瓜葛。
只可惜,我没有竹篙,否则定要驾着木筏尾行,侦察侏儒野人的部落。野人一家沿着溪岸,拖拉木排往上游走去,犹如家庭式的纤夫。五颗宝石被我从草绳上抠下来,秘密装进口袋。
回到大厅之后,我把饰品草绳扔在炉架旁,女人们就快过来烤火,得给她们做个障眼法。故意让她们以为,我拿晒肉干儿只换掉这种不起眼的草绳。
进入弹药库,找块小油布,严密包裹之后,便将这无价至宝塞进黑暗墙角的一个木洞。等我们离开大船时,我一定想法带走它。
临近黄昏,我和芦雅、伊凉背着狙击步枪,踱步甲板巡逻。其余九个宝箱,到底装着什么,还有多少颗类似的宝石,侏儒野人的宝箱又从何来。这个想法像一只鹞鹰,盘旋在心头,始终挥赶不去。
假如侏儒野人和鬼猴是联盟部落,上午的物物交换,一旦走漏消息,极易招致杀机。又或者鬼猴遗落了宝箱,被侏儒野人捡到。
第三种可能,概率最小,就是侏儒野人部落与鬼猴部落厮杀,夺取了它们的宝箱。鬼猴生性凶狠,嗜血如命。侏儒野人一家,却性格温和,有着原始的朴素。倘若部落仇杀,他们决不是鬼猴对手。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鬼猴打起架来,可谓鼓鼓作气,除了战死,毫无衰竭可言。
巡察的望远镜中,又出现一只木排,正从溪涧上游下来。我急速跳上炮台,盯着他们靠近。那一家五口土着又回来了,通过望远镜观察,给过他们的食物,此刻少了一半。可能上游出现什么东西,打劫了他们。
雄性侏儒和雌性侏儒的脖子上,看似挂着厚厚的荆条草圈。它们回过部落,鳄鱼肉干儿的美味,令其激动不已,所以它们匆忙赶回,和我再次交换。
我的心潮无法压抑住澎湃,如此大的贸易顺差,就算侏儒部落有九个宝箱,我也能用食物给他们捣腾过来,既伪善又安全。它们把木排停靠在先前位置,雄性侏儒走到互掷破布包的溪岸,对我叽里呱啦叫唤,兴奋的比划四肢。
这次的物物交换,轻车熟路,我先投给他装有鳄肉干儿的破布包,他再投回草绳项链,每一根的坠头里,都有一个璀璨的颗粒。闪耀的颗粒大小不一,可我并不在乎,只要草绳上有这种东西,我就用肉干儿回报。而且,每一包肉干都很实成。
璀璨的小东西,被我一颗颗装进裤兜,直到把手伸进去,像握着一把花生豆,交易才结束。侏儒野人欢天喜地,托起那斑痕累累的旧木筏,一家人齐心协力,扛着纤绳沿溪岸回返。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心头涌上说不出的滋味儿。弹药库的墙角藏着五颗,此时裤兜里又装了一把。璀璨的宝石,像心灵中亮起的明灯,把那深不见底的灰暗角落开始照亮,一种从没有过的向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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