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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末的费城,阳光很烈,此时午后一点,便更是肆无忌惮地兜头而落。
苏莫顶着草帽,踩着一双白色细带凉鞋,轧在黝黑的柏油路面上嗒嗒响。
不同于她的家乡奈城一进入夏季就是阴雨连绵的气候,这里有恣意的日光,流动的风景,随处都给人一种金光闪闪的感觉,让苏莫实在按捺不住猎奇的心理,东街西街地走个不停。
就是苦了季平川,穿一件工整的白衬衫,还搭配着打了条领带,亦步亦趋地跟在苏莫后面,两只手拎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装袋,英俊的侧脸已经有汗珠蜿蜒,也腾不开手来擦一把。
苏莫瞥见,难怪父亲在她身边只放这么一个管家跟来费城,季平川这人的耐心和本事还真不是来虚的,不管她怎么折腾,他永远是一副万世不变的扑克脸,久而久之,试探他底线究竟在哪便成了她的习惯。
为此,她还乐此不疲。
“我饿了,要去吃饭。”
停车场距离商业街有点儿远,走过去差不多要花费十分钟,而且商业街禁行,车开不进来。季平川抬头看了看四周,很快做出判断:“我去取车,十五分钟后在乐商百货后门会合。”
“好。”苏莫应承,看着季平川转身去取车,她脸上那种可爱的笑容也不见了,开始刻意加快脚步,并且越走越快,直到最后干脆跑起来。
燥热的风扬起她的草帽,吹落在地上,裙摆裹紧她的小腿,在身后簌簌地响。
有人喊她:“喂,你帽子掉了!”
可苏莫不想停下来,不过一顶帽子,绝不能因为这种小事耽搁时间,既然有心逃跑,就要有始有终做足了全套。
这样想着,就一口气跑出了商业街。
苏莫很少运动,偶尔这么一次明显让她有点儿吃不消,出了一头的汗,柔顺的刘海也贴下来,覆在额头上痒痒的。她抬手拂了拂,热腻的风直接吹到皮肤上,又一阵微凉。
她却忍不住咧嘴笑了,再回头看商业街上的人山人海,竟有种被隔离出来的超脱感。
没有了季平川的如影随行,连空气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自由、轻松、随意,一如费城留给她的良好感觉。
……不过,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好呢?
苏莫没什么计划,故意与乐商百货背道而驰也是因为恶剧的心理,她很好奇如果待会儿找不到她,季平川会是什么反应。
可这会儿,她有点儿辨不清方向,便站在原地打量。
往前是一处广场,不时有人汇拢而来,再分散而去,有的步履匆匆,有的又闲适从容,那些人各自带着各自的表情,都在继续着自己的方向,包括那个乞讨的老头也有明确的目标,捧着他那只脏污污的小桶伸向了一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侧身靠在摩托车上,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沿压得很低,灰色t恤软垮垮地撑在身上,牛仔裤已经洗得发白,鞋子看起来也很旧。他正在抽烟,低着头吸了一口,才缓缓抬了下头,目光很快地滑过乞讨者的脸。
他的样子看起来条件就不好,那个老头求人的眼光可真是不准。苏莫有点儿同情地想。
可是下一秒,她便看到那个年轻人从裤兜里摸出一团东西,往对方的小桶里轻轻一丢。
老头习惯性地朝施恩者点了点头,捧着小桶便走向下一个目标。
苏莫看着有趣,一并连那个年轻人也多看了几眼,可惜距离有点儿远,只能看出他高高瘦瘦的个子,带着那么一点不羁又率性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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