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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2页）

季不寒心里一紧，立刻伸手去拦，却不想他身形一动，殷落痕却忽然之间并指如刀点向了他檀中，他一惊，然而毕竟是身经百战，立刻就躲开了。

可殷落痕也不是吃素的，伸手平推，气劲溢出，也算不得很霸道，不过此时的季不寒才刚刚躲过他的一指，站都没站稳，猛然之间被他一推，直接向后仰倒，跌进了湖中。

殷落痕面容冰冷，站起身来，也不拍衣袍上的灰尘，抱着天诀，一手还端着那杯茶，他斜着眼，轻嘲地勾起唇角，看着落入湖中浑身湿淋淋的季不寒，那语气说不出地满带着寒气：&ldo;季不寒，你少算计我。我不懂你们这些个江湖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也许我笨，也许我傻，也许我太天真，总是没有办法学会这个江湖的规则，可是我就这样的一个人。然而我并非一成不变，别人算计我，我也会学着算计他，越多的人算计我，我学会算计就会越快。今天，你的算计，我收下了。&rdo;

说罢，他抬手，那白玉的被子在秋日的阳光下很是通透，看上去好似透明，那淡绿的茶水映着白玉的杯子，忽然有一种美艳不可方物的感觉。握着杯子的修长手指，缓缓地，一根一根地慢慢松开。

玉杯坠落的过程其实只是一瞬间，可是落在季不寒的眼底却像是被时光和记忆拉慢了。

那茶水倾出，玉杯直坠，落地时是真正的碎玉琼瑶之声，像是要跌进人的心底，玉沫飞洒，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就已经成为地上的一片狼藉。

殷落痕的唇边始终挂着笑容，只是冷得紧。

他抱住了天诀，转身离开。

修长的藏蓝色身影从这曲折漫长的廊桥上慢慢地走过，上了岸边的亭子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季不寒还浸在湖水中，一时只觉得冰寒刺骨，看着那铺桥的青石上的碎片，一时怔忡。

却说殷落痕心中激荡着杀意，走了半道，双手摊开天诀，嘴唇微动：&ldo;天诀，我想杀人。&rdo;

&ldo;江湖就是这样，季不寒若不试探你，怎么知道那茶有没有毒？&rdo;天诀只是很淡然地在书页上描下一些墨字。

&ldo;你的意思是，你若是季不寒，也会那样做吗？&rdo;殷落痕忽然之间停住了脚步，冷嘲一声。

&ldo;你错了，我若是季不寒，绝不会骗你。&rdo;因为我很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又能够接受什么样的人。

天诀的话让殷落痕笑了，他手指指腹搓了搓他书页的边角，&ldo;天诀，我想变坏，我想算计别人；我想变强，我不想被别人踩在脚底下；我想变狠，我不想遇到任何事情都婆婆妈妈下不去手，心软这种东西‐‐也许真的不适合江湖。&rdo;

心软这种东西，曾经那些刚刚进入江湖的人都是有的。

季不寒曾有，陆苍茫曾有，就连他自己，也曾经有过，可是后来都不得不丢掉了。

也许是殷落痕此刻的痛苦与挣扎触动了天诀久远的记忆，他慢慢地在纸页上显示了这样一行字：&ldo;等你强大了，就有资格心软了。&rdo;

殷落痕心里忽然就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天诀这句话的意思，说得现代点，叫做‐‐心软是种奢侈品，他们这些穷人，玩不起。

他笑起来，又往前走，&ldo;我怕等我强大了，就不记得我还曾经有过心软这种东西了。&rdo;

他现在总是在被人算计，知道的很少，不知道的很多，需要知道的那便是太多了……

殷落痕说得也对。

至少天诀就几乎快记不起了，当初万人之上的自己，是不是还记得自己曾经有过心软那种东西。

&ldo;那些事情，以后再说。&rdo;

也对，以后再说。

殷落痕慢慢地走着，正要关上天诀，却不想在这个时候，天诀淡淡地现了一行字出来：&ldo;你后面有个人，一直跟着，现在藏在花架下面，大概是林惊风。&rdo;

殷落痕停下了脚步，这一次，他镇定地合上天诀，然后缓缓转身，那花架这个季节没什么花，放着的都是龙爪ju，只不过还没到盛开的时候，只有零星的几朵缀在一片灰绿之中，看山去倒也格外别致。

&ldo;林楼主跟了在下这么久，还不累吗？&rdo;

过了一会儿，寂静的石径上终于走过来一个红衣男子。林惊风手里把玩着描金的扇子，狭长的眼微眯着，朝前面踱了几步，站在距离殷落痕三步远的地方，&ldo;看不出，洛痕公子也是深藏不露啊。整个江湖能够发现我的跟踪的人，不超过五个。&rdo;

他这么一说，殷落痕倒好奇起来，&ldo;哦？哪五个？&rdo;

&ldo;第一个自然是当今武林最炙手可热的季不寒季公子；第二个嘛，是出身洗愁谷却投身魔道的万骨门门主陆苍茫；第三个，却是当初正道三杰之中的一个，大约不日就要回到五湖庄，他嘛，跟我同姓，叫林砚青；第四个，是大名鼎鼎的杏林医馆馆主楚丹青，这家伙虽然武功不怎么样，轻功却是极佳……&rdo;

他说到第四个就停了，那眼瞅着殷落痕。

殷落痕本来很好奇最后一个是谁，可是看着他的眼神又开始明白过来，这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说了这么多，却独独缺了一人。&ldo;最后一位，该不会是那已经死了的落痕山庄庄主吧？&rdo;

&ldo;妙极，妙极，洛痕公子心思通透，竟然一下就猜着了。&rdo;林惊风抚掌而笑，可是眼里却还是深深的思索。&ldo;那么，洛痕公子你，到底是新出现的第六人，还是本身就在这五人中间呢？&rdo;

林惊风说的这五人，季不寒已经见过其中的四位，殷落痕原版，也就是现在的天诀，季不寒，陆苍茫，楚丹青‐‐至于这林砚青，只是听说过名字，据传是林德胜的弟子，性子却跟林德胜不怎么对盘，早年就外出游历，好战，难得回一次庄，早已经是侠名满天下，比之季不寒也是不遑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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