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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棣县旧人（第1页）

夜渐渐深了，停尸房门前的火堆在微风中舞动着，不时发出“嘁~”的一声，就会有一只不幸的毒虫掉到火堆旁，没过多久就被烧成灰烬，渣都不剩。

初春的毒虫是最嗜血的，也是最愚蠢的。就像棣县派出来追杀萧难的暗杀小队一样，在没有先弄清楚面对的是什么的情况下，就急着动手，到最后只会落得个葬身火海，事败身死的下场。

萧难站在门口，火堆不久前才添过新柴，这会儿烧得越来越旺。门边的有一个稀疏的草堆，原来上面躺着个人，现在只剩下一副沉重的黑甲，人不见了，那把青铜重剑也不见了。

摸着已经冰凉的草堆，萧难眉头微皱，心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流的血太多，他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汲仇的离开。如果汲仇想要杀死自己，拿走自己身上那些玉石，恐怕此刻自己已经被那柄青铜重剑剁成肉泥了。

草堆旁，星星点点微弱的亮光引起了萧难的注意。这并不是流萤残躯发出的亮光，而是一些像粉末一样的东西，摸起来像细沙子一样柔软，取了一小撮在手上搓揉几下，一道幽微而温暖的焰火在指尖流转，渐渐消失，一股淡淡的臭味飘到鼻尖，呛得他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这个停尸房原来是个南北往来信使歇脚的驿馆，为了往来方便迅速，建造在比较荒凉平坦的县郊，荒废了以后又被惠县百姓改造成了停尸房，更是人迹罕至，四下里尽是荒芜的草地。这个地方是汲仇挑选的歇脚地点，萧难之所以也觉得满意是因为这个地方足够荒凉，足够空旷，无论是谁试图想要窥探这个小房子，都免不了暴露行迹，而他的目的自然是一劳永逸，将这些一直跟在自己和九儿周围的人一次解决。

萧难陷入昏迷的时候，汲仇估计是发现了什么异动，先行追了上去。跟着地上淡淡的火光，萧难在平坦的草地上先向南在向东，又折向北面走了一阵，不断地拐弯、折返，一直来到一片茂密的紫竹林前。这儿已经不知道离停尸房多远了，萧难隐约记得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停尸房大约在自己西北方向，九儿还在那个停尸房的角落里熟睡着。

月光在竹叶间的层层间隙穿梭着，竹叶动则月光移，清风徐徐吹过，月光如同舞动着的刀光剑影一般，在密林深处里孤独地较量着。

带着臭味的火光在竹林前消失了。像这样的密林是最容易隐藏踪迹的地方，也是最可能遇到埋伏的地方，萧难并不打算冒险，况且九儿还在停尸房，他不想离开太久。至于汲仇，只是一个…过客，曾经的盟友，或许连朋友都算不上，他又何必费心。

但是这个过客并不打算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遗弃，就在萧难转身将要离去之际，一个暴躁的唾骂声从竹林深处传了出来：“喂~~死萧难，臭萧难，老子帮你抓人，你却要丢弃我，今天老子要是阵亡了，明天非化成厉鬼找你他娘的索命去。”紧随着这个叫骂声的是一连串尖锐的哀嚎：“啊啊~~呜呜~~哎哟~~救命啊~~”

萧难揉了揉有些刺痛的耳心，侧身闪进竹林，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疾奔而去，没过多久，就来到林中一片泥地上，泥地再过去是一个小湖，湖水很静，不是死气沉沉的那种静，而是不染世俗的静静流淌着。

湖畔泥地，萧难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很奇怪的场面：二十几个持弓甲士围成一个半圆，弓弦紧绷，二十几支乌金箭头锐不可当地指着泥地中间的红衣公子哥。一个人倒趴在泥地上，手脚不停地扑腾却怎么也爬不起来，因为汲仇正坐在他肩背上，那把青铜重剑压在他脖子上。

“你来啦！”汲仇转过头来，眯着笑脸道，好像刚才的唾骂声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似的。

萧难不去理会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被他坐在屁股下面的那个人，虽然半个身子已经被压到松软的泥地里了，但是那略显短小的身量，笨拙却不失迅捷的动作，还有那一袭黑色紧身夜行衣，过去的几天里，不知道已经有多少次在他的眼前晃过，他绝对不会认错。

“你为何要跟着我们？”萧难冷冷地问。

汲仇拿起那把青铜重剑，“啪”的一声在那人屁股上拍了一下，大喝一声“快说！”这一拍不轻，疼得他“哇”的大叫一声，喷了一大口泥巴出来，哇哇嚎啕了一阵，才一边咳着一边求饶道：“少侠饶命，小人一时糊涂，得罪了两位少侠，小人在这里赔罪了~”说着抱拳在地上敲了敲，动作十分滑稽，惹得汲仇暗暗偷笑。接着道：“两位少侠都是天上派来的人儿，小人说什么也不敢对两位不敬，你看，小人跟那么多天了，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两位少侠的事不是。小人之所以一直在附近跟着，是希望有个机会能孝敬两位少侠，服侍两位少侠啊。这其实都是误会，若两位少侠不喜欢，赶小人走就是了，何必这么欺负人呢？”

这一番求饶的话在汲仇听起来纯粹就是一个无耻小人的狡辩，如果不是这二十几支乌金羽箭在场，想必他早就抽出青铜重剑在他屁股上捅上一刀了。可是萧难不一样，他虽然一样不喜欢这个解释，但是他很熟悉这番话，还有这个声音，下山以来，除了崔宜的那一箭，就属这个声音给他留下的印象最深。萧难走了上去，低下头去想要看清陷在泥地里的那个人的样子，那人正好扭过头来，装着一副无辜的样子看着萧难，却怎么也无法掩盖住他那副贪婪而猥琐地模样，正是棣县闹市中的那个布店老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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