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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过去站在了床下边,死死地盯着金莲裸在外边的肩头儿。
金莲在床上动了动。
他说莲。
金莲睁了一下眼,扭头瞟了他一下。
他忽然蹲下来,把手放在两腿之间做了一些事,仍还蹲着朝床前挪了挪,说金莲,我怕是真的病好哩,大夫让我看那外国电影时,我真的和别的男人一样哩。
金莲拉上毛毯把她受凉的肩头盖上了。
他猛地就上前抓住了金莲的手,像抓住一只生怕飞走的鸟样把她的一只手捂在他的双手里,说金莲,夫妻一场,你给我说几句温顺的话,哪怕只一句也许我就又和看电影时一模一样子。
金莲翻过身子盯着他。
他说我下身就和想要炸开一样儿。求你给我说一句温顺话,就说老大,你是个男人哩。
金莲乜了他一眼,停了片刻,说老大,你不用来求我,你那好兄弟已经替你求过了,不就是想和我睡觉吗,想和我睡你就上床吧。
老大怔了怔,就把金莲的手放掉了。
金莲就势把手缩进了毯子里。
老大说,金莲,你忘了咱俩是夫妻。
金莲说,我忘了你就别想碰碰我。
老大说哪一家的夫妻都得生娃儿,都得传宗接代呢,不传宗接代还要夫妻干啥儿?
金莲说那你就生娃传宗接代嘛。
老大说传宗接代就得有那样的事。
金莲说想有你有嘛。
老大说金莲,说这话你不是生气吧。
金莲说生不生气你别管,你只要记住今儿是你兄弟把我从娘家接回的,是你兄弟求我让你今夜看在夫妻的份上侍奉你,不是我金莲下贱,不是我金莲不要脸,不是我金莲离不开男女的事才从几十里外赶着回来侍奉你。
老大不再说啥了。
老大不说啥又蹲了一会儿,起来坐在了床沿上。
坐-会儿老大把手伸进了金莲的被窝里。
老大伸手时又慢又迟疑,然当他的手触到金莲的身体时,仿佛被烫了一样缩回来,借着窗光看看仰躺着的金莲的脸,见她虽没有激动和兴奋,甚至连他没去看病前碰摸她时的那种半羞的热切都没有,可毕竟她没动,没有把他的手扔到一边去。于是间,他的胆壮了,拿手去她的身上抚摸了,捏抓了,晃动了。当他的手从她脸上朝着她的身上叮当哆嗦着下移时,刚才摸黑进屋的那种欲炸欲裂的力气又回到了他的身子上,又回到了他的下半身。他感到了热躁不安,心跳如雷。他开始忙忙乱乱地解着扣子脱自己的衣裳了。脱着衣裳他呢呢喃喃说,金莲,我脚也洗了,脸也洗了,身上也洗了。在洛阳火车站那儿,一下车我就去城里的浴池洗了一个澡。说城里的浴池没有大池子,都是淋喷的水龙头,不能泡身子,还不如咱耙耧山这儿的温泉烫池子,可我满身都用了香胰子,你闻见了我身上的香味吗?我身上光得滑手呢,摸上去就如摸一条热鱼儿。他说着拿起她的手去他自己身上摸了一把,然后就掀开了那毛毯钻进了毯窝里。就在这一刻,就在他的身子滑溜溜地贴着金莲的身子时,他听见了他下身骤然炸裂的轰鸣声,听见了他浑身血液滚动的山洪声,听到了他的心跳从胸膛里弹出来被他压瘪在金莲的两辱间,像被砍掉还依然活着的蛇头在他的皮肤之间窜动着。他知道在看电影那一瞬间的情景又回到了他身上。他的东西胀鼓起来了,突然间硬得如烧热的一截儿铁,兴奋和激动如被子样包满了他全身。从窗里透进的月光,温暖明亮地照着他的脸。空气中有一种嗡嗡的声音如汽车轧着他的耳膜开过去。他浑身颤栗着把金莲压在身子下,双手勒着金莲的脖子仿佛要把金莲勒死在他怀里。他说我硬了,我硬了哩金莲,天呀我和别的男人一模一样了。
他把他那坚硬的东西朝着她的水处引过去,呢呢喃喃说着我行了和别的男人一样了的话,就借着月色看见金莲的脸哗哗啦啦变形了,恐慌的苍白和冬霜一模样,整个五官都在扭动着响。
他知道她被他突来的坚硬吓着了,知道她的恐慌扭动是为了躲着他,他说金莲你别怕,好坏我们是夫妻,是夫妻你就得让我这样儿,不这样再好的女人也不会生娃儿。说我好不容易有了这一夜,好不容易才这样,我知道我不配你哩,可你成全了我我会如牛如马一样侍奉你。
说你答应过我今夜侍奉我,还对我兄弟说会像别人的媳妇侍奉男人一样侍奉我一夜。他像要捆住一个羊样在她的身上找到了她的手,把她的手按在了她的两个肩头旁的枕头上。他还想用别的动作把她钉在床上让她顺了他,然当他这样动作着说完了话,他就发现她的扭动猛然没有了,人像一瘫儿泥样在床上不动了。她把她的脸扭到了一边去,一切都任由他去了。他不知道她是想到了啥,还是他的话把她打动了,总之她就那么泥一样任他捏摆了,任他梦里梦外地云雾了。
这当儿,事情砰地一声发生了。
天空如一面新砖墙壁样压在窗子上。月色挤入窗fèng的声音如水从山fèng挤出来。时空呈出粘状的黑色凝在金莲的眼前。一切都不是原来的模样了,在恐慌的隐疼中,她闻到了一股血腥的气息从她的身下漫上来,整个世界就在她眼前消失了。只有汗水如湖一般浸泡着她,只有老大炸裂的喘息和兴奋呢喃如雨滴冰雹一样落在她的脸上。她感到她是死将过去了,感到一辆汽车从身上轧过去,又倒着开回轧过来,就那么反反复复轧着她,直到她成了血浆浆的一片那辆汽车还在来回疾驰着。就这样那辆车也许开动疾驰了上百年,也许就那么一会儿,那辆汽车停下了,如飞奔中突然熄火了一模样。
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啥儿事,就在一息时候她从昏死中灵醒过来了,明白那浸泡她的不是一湖水,而是从老大身上如雨样落下的汗,那汗滴在她眼里,她想擦汗时,举起手,发现如疯如癫的老大在她身上不动了,脸压着她的脸,仿佛一块石碑压在她脸上。
她不明白发生了一件啥样的事,用力把他的脸推到一边时,才感到她推的不是一张脸,而果真是一块断石碑,可那石碑被她刚推走就又弹回来贴到了她脸上。她又一次有些厌恶地用力去推他的脸,脸却又弹着压回来。
心里咚地响一下,她把床头的电灯开关拉开了。她第一眼看见的是老大快活地笑着,然那笑却是扭曲着,犹如画在一块布上的一张笑脸,本来灿灿烂烂的,可那布却被揉得皱巴巴无法伸开展平了。
她说老大你咋了?
又说你咋了?老大。
连问了三声,老大都那么扭曲地笑着不答她,且压在她身上沉沉重重,山一样不知比往日重了多少倍。
她知道事情不好了。心里一紧,轰然一声,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喷出了冰凉的汗,并跟着生出的第一个念头是要把老大从她身上推下去,自己立马躲开这间屋。就在她用力撑着胳膊想坐起来把老大从她身上推下时,她又躺下了,又让老大如停开的车样压在她身上,让老大的脸断碑般压在她肩上。
她知道,老大死在了她的身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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