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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细雨银丝（第2页）

顾漘有些不自在，错开他的目光，“可这几场雨对我们而言，却不是件好事。”

即便荆州原本真的农田干旱，经过几日暴雨，旱情也能得到缓解甚至补救。地方官员此番自有理由可以说，上呈折子之前确是无雨，而近日忽有天公作美，降福瘠地，新的奏折还没来得及递到朝廷，他们先前只是对气象预估有误。

“你是想说我们失了最直接的证据。”卫瑾道明他的想法，又道：“父皇想让我们查明的是所有不正不良之臣，这里面牵扯到的自然不止是旱情一个案子。”

顾漘淡淡“嗯”了一声，接着道：“再往远了想，谎报灾情，无非是为了贪墨朝廷赈灾银，敛财己用，可容王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按理说一个亲王，俸禄丰厚，还时不时有圣上赏赐，臣子敬献，想想卫瑾府上那一库房积了灰的金银就知道，不差钱。

卫瑾随意道：“管他想做什么。”

顾漘认真道：“我在说正事。”

“我的意思是说，他想做什么，凭你我在这里猜是猜不到的。”卫瑾拿出一个木头罐子，放到顾漘面前，“早晚能查明真相，到时便知，但在那之前别想这么多，给自己徒增负担。”

顾漘面色复杂，罐子里头是农庄婶婶自家腌制的糖渍蜜饯，临行前，硬是要他们带上一些路上解嘴。

卫瑾捻起一块蜜饯喂到他嘴边，“你也该给自己休个假，享几日清福。”

顾漘点点头，咬下蜜饯，味道确实不错，酸酸甜甜的。然后眼睁睁看着卫瑾将剩下半块丢进自己嘴里，类似的事情经历次数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不会再感到惊讶，反而勾唇轻笑。

卫瑾问：“另一件呢？”

顾漘没明白，“什么另一件？”

“两件心事。”卫瑾道：“你方才只说了一件。”

另一件事……顾漘平平看他一眼，没有说话，随后从暗格中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专注凝神，且心无旁骛。

卫瑾立时会意，畅怀笑出了声。

杜仲和杜衡坐在马车外，你看我，我看你，好奇不已，公子说了什么能把王爷逗得这么开心，这笑声听着还颇有几分……难言的意味。

又行了三日，车马已近荆云郡。

万千条银丝，密密麻麻斜织着，断断续续，又无声无息地滋润着土地。

顾漘预料得没错，这雨还在接着下细雨。

有雨无风，对行人来说，三伏天的小雨并不比烈阳高照好受多少。气温不降，水气蒸发，带来潮湿闷热的难耐，尤其是衣衫沾了雨贴在皮肤上，愈发粘腻。

杜仲从早晨出门就开始抱怨这鬼天气和破差事，又不知是第几次暗骂那些昏官嘴里吐不出一句真话。

听见杜仲一点都不小声的小声嘀咕，卫瑾问坐在身侧的人，“你怎么看？”

顾漘将一张地图摊在案几上，“我倒觉得，折子里的话真假各一半。”

“无雨干旱是假。”卫瑾用手指沾了茶水，在地图上画出一条朝廷所铸的江渠流经曲线，“水利江渠流量小是真。”

顾漘点头，“也难怪那日早朝议事时，诚王的脸色不大好，想来是一早知晓工程弊端。”

他们沿路走来，将五谷百态，江流山川都看在眼里。荆云郡靠近扬州境，是引水江渠流经的第五个郡城，且近日有雨，江水流速已然缓慢，而荆州共二十四郡，处于江流下游的郡城必不能受其益，定是工程修筑有不合理之处。

见顾漘眉峰一点点蹙起，卫瑾知他心思，“在想江渠该如何改制？”

顾漘没有否认，“引一条江流行饶二十四郡显然不妥，不若划分区域，分别引流。”

“你呀，别把自己搞得这么累。”卫瑾无奈摇头，“这可与御史台之职无关了，我们只需呈个折子递上去，后续改制自有工部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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