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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死突围（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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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二日，紫金山明孝陵廖仲恺墓教导总队阵地。

唐沅，我的好友、黄埔军校同期同学，死在了上海淞沪战场，没有回来。还记得8月他到九华山来看我，我们互相勉励。他当时的话，令我终生难忘：“战争中谁死谁活很难说，可能我死，可能你死，可能我们都死。但这算不了什么，为打鬼子而死，死了也心甘情愿！”

教导总队第一旅第二团第十三连代理连长严开运，看着这满目疮痍的紫金山阵地，想起了他的同窗好友唐沅，感觉自己不久可能也要下去和他会面了。周围的枪炮声越来越密集，陆续往后送的伤员越来越多，阵地附近的树木和枯草都被敌人飞机投掷的□□引燃，寒风一吹，山火连天蔓延开来。没办法了，只能请示上级把阵地向后转移。通讯中断，只得回总队指挥部请示，得到的指示是可在连阵地内自作调整，但决不允许后撤。要求死守，那就死守吧，战斗虽十分艰苦，但好在一线官兵十分英勇、极其顽强。

下午，我见到了防坦克炮连连长颜希儒。和他讨论了下后面会不会后撤，又该如何计划后撤。

谁知他压根没考虑过后撤，给我展示了他挂在腰间的两个卵型手榴弹，一手拿一个，对着我豪迈一笑：“看，够本了吧！”当时我只是觉得他是一时激愤，但后来听他连里的一个排长讲，那天夜里接到后撤命令后，他立即组织部队后撤，自己却随身带着两名战士坚持留下来检查阵地，再后来也就没了他的消息。

说起撤退，我一开始也没想过，毕竟教导总队在紫金山储存了三个月的粮食弹药，计划至少死守三个月。当时三营的迫击炮排长谢造还给我看了他们排满满的"小粮仓"，留我在他排里吃了顿好的。他原是要调往湖南某师当连长的，调令都下来了他没走，说是要打完这场仗再走。谁知现在已长眠在梅花山西南侧的阵地上了，真是造化弄人。

这次撤退极其混乱，很多单位遗漏通知，若不是我们连击落一架敌机，跑到指挥部去领奖金（击落一架敌机奖500元），都不知道有撤退这个命令。奖金没领到，领到个撤退命令。遇到个姓顾的参谋，他指示我带队伍到马标集合，再渡江到浦口，火炮和不便携带的器材全部毁掉或藏起来。这时总指挥部里早已一片混乱，都在忙着整理行装，烧机密文件，准备后撤，谁都顾不上。我说我们部队没有接到任何命令，紫金山水西门一带各部更是无人通知，这位姓顾的参谋长官还挺负责任，于是便同意与我一起回去传达刚下发的撤退特字第一号令。

唐生智十二月十二日下午三点签发的《首都卫戍司令长官作战命令特字第一号》指示了各部正面突围计划。然而真正把该命令传达到一线部队的寥寥无几。顾剑雄顾不得家中妻子安危，又忙着去各部传达军令，部署各部队后撤。路过水西门的时候，顾剑雄见到了满身是血身负轻伤还在坚守苦战的李宗贤，赶紧向他也同步传达了撤退命令。这时宗贤才发现，自己和剩下的五千多弟兄都被遗弃在阵地上了。顾剑雄走后，宗贤马上联络了还在阵地上的各级连排长，发现就还剩一批连级干部在一线死守，高级军官死的死，逃的逃，团长周胜武和团附也不知去向，自己的连队也仅剩50多人了。而上头的突围命令要求他们往“祁门”方向集结。

顿时水西门的临时指挥处吵闹得不可开交，有些骂骂咧咧的说高级军官都跑了留下他们当炮灰，有些主张我们也跑，有些看到突围命令面犯难色愁云密布，有些血气方刚主张就死战到底，撤退的是孬种。宗贤思考了下目前的局势，示意大家不要慌乱，安静下来听他说，他深知他一个新来74军的外人，这些老兵估计不会服他，于是开口语气极尽谦和，目的就是尽快让大家拧成一股绳好发挥力量自保。

“兄弟们，各位大部分都是来自山东的英雄好汉，忠义肝胆，身手了得。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们这些广西瘦猴子兵，可今天为了国家大义，希望大家听小弟一句，我们只有团结起来死战突围才是出路。”

“宗贤兄弟，你说这个就见外了，桂军的英勇我们在上海也是见识过的。那都是对着枪口往上冲都不皱一下眉头的硬汉。宗贤兄弟有什么计策不妨直说，我赵鸿远带头支持。”带头发表意见是一个块头高大，大家都叫他“赵大个”的直爽强悍的山东汉子。

“老赵，你先别忙站队。我有不同意见。我可是听说现在大部分部队都在往下关渡江往北面跑，我们为啥要去撞那西面的日军主力？”人群中有人有不同意见。宗贤一听有人质疑，却也不急不躁，把他的理由缓缓道来。

“各位，听我说。现在各个部队是个人都知道要往下关跑，可在开战之际唐司令长官就已经把所有船只都销毁了。几十万大军就算到了下关，也是死路一条，还容易引起敌人注意，来个团灭。现下日军得胜心切，正急于攻占南京，我们若能撕开一个口子，轻装上阵，快速突围跑出去，他们定不会恋战追击我们。他们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看哪个部队最先入得南京拔得头筹好邀功呢。这正是我们的机会。”宗贤把他的分析娓娓道来，大家听后都觉得甚是有理，连刚才闹意见的几个连长听后都忍不住频频点头，要不大家就干脆赌一把。

“现在大家的连队里大概还有多少兵，老兵和新兵各多少，还有多少武器弹药，能不能供我们杀出一条血路？宗贤见大家意见稍微有些缓和，便立即顺势盘点军队，军情紧急，不容多想。各部也都大致报了下各自连队现在的情况，宗贤在心里飞快的盘算了一阵，觉得有戏，老兵还是占一半以上，弹药虽不多了，但近身冲击靠大刀也行，小日本近身战都会退子弹。又不是要打持久战，只要跑得够快就行。

“既然大家都同意突围，那我们就等入夜后就冲出去，让兄弟们分散突进，一定要团结互为策应。我们身为军官，有责任要带着大家一起活着走出去！”

“好！就依宗贤兄弟的。”

“好！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

…………

宗贤一看，大家都意见一致后，便赶紧着手开始部署。

“好，那就烦请赵连长代为出去盘点下装备，集结部队。”

“其余连长和各级作战参谋我们得再详细的规划一下突围路线……”

一顿谋划部署下来，部队整装待发，和其他溃散的部队不一样，这支散兵游勇仿佛又有了主心骨，又有了目标。此刻全军上下大家的目标都出奇的一致——就是要活下去，为自己而战。

故而各个斗志昂扬，没人拉稀摆带。

13日夜间，一只大约为五千人的中国军队向西强行突围，丢弃了大量辎重后冲过日本军的防线。阻挡其前进的一个中队顽强战斗，不幸“全灭”。追击的部队错误的继续向西寻找，却因为该部突围后即转向南方而失去踪迹。13日早晨，浓雾弥漫，向西侧突围出来转而南下的中国军队与为迂回切断敌退路北上的第六师团45联队主力爆发冲突。此时日本军队已占领了大半个南京城，可以说胜负已分。但是这支突围出来的部队攻击依然炽烈，击溃第十一中队的阵地后匆匆逃走。成为南京保卫战中唯一成功突围的两支部队之一。

失去指挥，面对一个联队强敌，败军阵中依然能团结杀出重围，还顺手消灭日军的一个中队。这般打法，充分说明了七十四军的战斗素养，不愧虎贲之名。只是这次战斗中，中国军队的指挥官究竟是谁，这支突围后的部队何时何地返回建制，则是中方资料中无法查到的。这一切成了一个谜团，后人已不得而知了……很久很久以后，这段传奇的故事被一个叫萨苏的人写进了一本叫做《尊严不是无代价的》书里，彰显着中国军队的血性，和用鲜血换来的尊严。

带队突围出来后的李宗贤回望身后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的南京城，想起了玉子临走前的嘱托。

玉子，哥没有食言，听你的话成功突围了。希望你也一切安好，回到老家后能安稳度日，前面这熊熊的战火由我来替你挡，绝不让日寇进犯广西一步……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玉子因下关溃兵的拥堵，此刻仍滞留在南京城里，没有找到机会出城。

明日城破，震惊中外的南京大屠杀，玉子已经意识到自己恐怕躲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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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自有少年狂，身似山河挺脊梁，

敢将日月再丈量，今朝唯我少年郎，

敢问天地试锋芒，披荆斩棘谁能挡，

世人笑我我自强，不负年少……

少年自有少年狂，心似骄阳万丈光，

千难万挡我去闯，今朝唯我少年郎，

天高海阔万里长，华夏少年意气扬，

发愤图强做栋梁，不负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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