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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完好如初（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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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自己和成堆的古书之外，林牧之竟然还有别的朋友，这倒是出乎蝌蚪的意料之外。不过蝌蚪暂时什么都没问，她想过一会儿自己就会知道原委。

过了一会儿，疏月溜回了房间，这时蝌蚪已经勉强把脸擦干净了，就是还有些红彤彤的，有些肿。自己得想法子明天如何遮住这些擦伤，至于后腰怎么样，蝌蚪都不敢去想。蝌蚪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这些肿块都是拜卫有仪所赐。

“楚南不是……”疏月顿了顿，选择着他要说的话，“她不是我要找的合适人选。”

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门就开了，蝌蚪猜进来的这个人就是楚南。她径直地走进屋子，眼皮都不抬一抬。不同于画屏夫人那种先天道医，她的年纪骄傲地写在了脸上，写在每一道皱纹和凹坑、塌陷的两颊上。她看上去和林牧之年纪差不多，但双肩下垂的样子却说明她其实要年长得多。

“你好，楚南夫人。”蝌蚪的声音很平静，已经越来越像水灵人那种恬淡的口吻了。看来长期上礼仪课的作用是潜移默化的。

但楚南夫人没有回答，而是在蝌蚪的椅子前面双膝跪地，用粗糙的手捧住了蝌蚪的脸。蝌蚪感觉脸被触碰的地方一阵冰凉，就像冬天的时候被冻僵的手触摸一样。虽然触感冰凉，但她的手指摸索着蝌蚪脸颊上的伤口，出奇地温柔。

楚南夫人的治疗似有奇效，那几道擦伤渐渐愈合了。蝌蚪正要提到自己的后腰，对方的一只手已经滑向了伤处，有种冰块一样的东西渗了进去，缓解了疼痛。这一切只花了一小会儿，蝌蚪就好得像第一次到这儿来时一样了。更神奇的是，蝌蚪那些旧有的小伤小痛也都好了。

“这真是太神奇了，谢谢你。”蝌蚪说。但她还是没回答。

“谢谢你，楚南。”林牧之低声说道。楚南夫人飞速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闪过不易觉察的微光。她略微低一下头，像是最轻微的颔首。林牧之伸出手，拂过她的胳膊，帮她站了起来。他俩的样子就像是一对老夫老妻在互相搀扶，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让蝌蚪有些动容。

疏月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我看已经治得差不多了，楚南夫人。”

这时，楚南挣脱了林牧之的手，沉默和恬静化为难以掩盖的愤怒，她像是突然生了很大的气那样夺门而出，狠狠甩上的门震得那些地图都在红木裱框里抖了起来。林牧之的手也颤抖着，仿佛即便楚南已经离开了也能感受得到那种愤怒，蝌蚪默默地看着什么也没问，她已经开始学会脑子比嘴快那么一点点。

林牧之极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显然并不成功：他曾经爱过她，也许现在仍然爱着。他心神不宁地看了看楚南离开的方向，好像在等着她回来。

“我看我们该走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林牧之？”

“对，对对，你们离开的时间越长，就会有越多的人开始议论纷纷。”他咕哝着，挥手让两人快走。

“告辞了。”疏月准备拉开门把蝌蚪给推出去。

“我们刚刚真的没有被人看见？”蝌蚪摸了摸脸，现在已经又光洁且完好如初了。

疏月停下来想了想：“放心吧，不会有人嚼舌头的。”

“王宫里，一个秘密是很难保持不被泄露的。”林牧之的声音少见地因为焦虑而颤抖，“我想您应该比别人更清楚这一点，殿下。”

“是的，我当然清楚，但我也知道这其中的差别，”疏月咬牙切齿地说，“秘密和谎言。”

蝌蚪感到林牧之话里有话，但还没来得及问个究竟，就被疏月抓着手腕拉出了屋。没走多远就撞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好像遇到麻烦了，我的孩子？”

锦罗玉衣的德盈王后盘问着疏月。奇怪的是，她没带着随身侍卫，而是独自一人。疏月仍然拉着蝌蚪的手，而王后的目光也从这上面溜过。不过，这一次，蝌蚪没有感觉到她侵入自己的思维。现在，她在疏月的脑袋里。

“不是什么我解决不了的事。”疏月更紧地攥着蝌蚪的手腕，好像蝌蚪能给他某种勇敢，让他更敢于做他自己。

王后皱起了眉头，这番说辞她自然是不会当真的，自己儿子她还是比较清楚的，但她也没再发问。蝌蚪怀疑她根本用不着向任何人发问，因为所有的答案她都知道。

“你最好动作快点，曾思霏小姐，否则午宴就要迟到了。”她终于转向了蝌蚪，看似不动声色地发出喉音。这会儿换蝌蚪抓着疏月了。“另外，你最好训练时要多加注意，你老是受伤的话处理起来很麻烦。”

“我不信你从来没有想到，”蝌蚪想到了哥哥忆辰，突然嘴就不受控制了，再一次超过了大脑的速度，“不论你有多想掩盖，我都能看见血沾满了你的双手。”

王后顿时间横眉立目，惊讶于蝌蚪的顶撞。话一出口，蝌蚪不但没有后悔，甚至还有几分的得意，大约十几年来从没有人敢这么跟王后说过话，而这让蝌蚪有了一种报复的满足感。

不过这快感没持续多久。

突然间蝌蚪的身体向后猛退，接着就自己摔向走廊的墙壁，发出了响亮的撞击声。她让蝌蚪手足不受控制，如同一只被残忍地扯着线的傀儡。蝌蚪的每块骨头都咔咔直响，头骨也像要裂开似的，脑袋撞得头晕脑涨时只看见眼前金星乱冒，这一下可比卫有仪的攻击要命多了，可以说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蝌蚪觉得自己似乎看见忆辰了，在很遥远的距离上。

“母后！”疏月的声音在蝌蚪听起来像是隔了一堵墙，“母亲，请住手！”

一只手扼住了蝌蚪的喉咙，蝌蚪渐渐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力。王后甜腻且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甜腻得让蝌蚪无法忍受。

“你再这样跟我讲话，我就直接把你的脑袋拧下来。还有你家里人，他们一个个都将因为你愚蠢的冒犯而受尽酷刑至死，你听清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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