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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第1页）

妙玉一怔，石咏已经背对着妙玉，沿着石阶冲了下去，&ldo;赵老爷子，您且等一等!&rdo;

石咏立在石阶上，突然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手中拄着一根颜色鲜艳的红木拐杖，一步一步地从山门前的石阶上挪下去。

石咏哪里还犹豫，高声招呼一句，立即沿着石阶小径冲了下去。

在这里见到赵老爷子的背影，石咏心里似是解开了一个谜：难怪那天他在永定门那里始终没能等到&ldo;回乡&rdo;的赵老爷子，原来他竟是到这里来了。

可是老爷子一把年纪了，身体不好，身边又没带多少银子，到这里又是来做什么，难道是来投亲?

石咏三步并作两步，迈下十几级台阶，这才发现，他刚才在高处，能清晰地看见老爷子的身影，此刻跑下来了，老爷子的身影反而没在人群中，找不见了。

这条道路上偏偏又很拥挤，石咏努力抑制自己心中的焦急，礼貌地向前面拦着路的人说：&ldo;借光，我有急事，让我先走一步可好?&rdo;

哪知道前头的人是位老太太，扭过脸来望着石咏，大声问：&ldo;你说什么?&rdo;

石咏提高声音：&ldo;我说……我要找个人，很要紧!&rdo;

老太太年纪大了，耳朵略有些背，听岔了便问：&ldo;谁要跳井?&rdo;

石咏险些被石化，心想曹公原著中的某些细节，实在是太写实了。他没办法，凑近了向老太太解释：&ldo;您让我先过去，可好?&rdo;

老太太说：&ldo;你要背我下山?这感情好，真是个好小伙儿啊!&rdo;

石咏望着一脸包子摺的老太太那对少女般狡黠的眼神，无奈了，只得转过身来，说：&ldo;您到我背上来，我背您下山。&rdo;

他负着老人家下山，不敢跑太快，但也赶上了好几拨人，都没看到赵老爷子在其中。待到他下了山，将老人家放下，又返过身，沿着山路又仔仔细细地找了一遍，始终没发现赵老爷子的身影。

他不死心，下了山之后，又向山路两侧售卖香烛的店家与小贩逐一询问，只问有没有见到一位拄红木拐杖的老人家经过。商贩们都说没有，石咏少不得谢过，颇有些垂头丧气，慢慢转身，又回头往清凉山上走回去。

他倒是不知道，清凉山脚下，有一间茶室，外面摆着供路人解渴的凉白开，茶室内有几张桌子，除了茶水茶食，还有那种用开水冲了能调成糊糊充饥的八宝面茶，是个山西人开的。

茶室内，赵老爷子赵德裕正经八百地坐着。他的同乡高晏升正从外头回来，打了帘子进来，冲老爷子点点头，&ldo;从前往后问了一圈，一个没落下。&rdo;

高晏升在老爷子对面坐下来，说：&ldo;若不是我在门口拦着，指不定我那傻不愣登的伙计就将您说出来了。&rdo;

他伸手给老爷子茶碗里续了水，问：&ldo;这么个年轻人，是子侄么?怎么就不招您待见了，人家这么着找过来，您也不见?&rdo;

高晏升一直在此经营这间茶室，金陵城里也还有几间产业。他另有一个身份，是个研究金石的行家。早年在山西的时候，高晏升就与赵老爷子交好。没曾想，老爷子一把年纪，去年年尾上竟然风尘仆仆地寻到他这里。

赵德裕听见朋友询问，当即将当初在京里山西会馆发生的事儿又复述了一遍，这一回，只是说关于石咏的，也提到他曾给石咏留下了一只藤箱子。

&ldo;怪不得，怪不得……&rdo;

高晏升听了，连连感叹，&ldo;刚才我还问那少年，问他为何寻人。他只说是您有东西落在他那儿，得想法儿还给您才是。世上这人……一点儿也不贪的，还真不多见!&rdo;

赵老爷子喝了一口茶，眼皮也不抬，只说：&ldo;东西已经不是我的了。&rdo;

他又细细说了当初签了契纸，用箱子换石咏一锭金子的往事。高晏升越听越懵，一头雾水地问：&ldo;老爷子，您……您这又是何必?&rdo;

&ldo;那少年倾尽所有帮您，您送他一幅名家真迹，尽抵得过了，又何必……&rdo;

何必一样倾尽所有，将身边所有值钱的书画倾囊以授?自己只揣着几十两碎银子，拖着病躯，从京城一路南下，来到金陵?

赵德裕望着高晏升，唇边忽然露出诡笑：&ldo;你不懂‐‐&rdo;

高晏升比老爷子小十几岁，两人算是忘年交。他被赵老爷子说得张口结舌，当即闭嘴，心中暗暗揣测老爷子到底在说什么样的人生经验。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茶室里又钻进来个人。

&ldo;江林，你到了!&rdo;高晏升见到同乡，赶紧点头招呼。

进来的这个江林也是山西人，少年时就出来闯荡，却生意失败，赔了本钱。然而他好歹学了些待人接物的本事，不知怎地在应天府混了个门子的差事，总算有个托身之处。

前些时候这江林无疑中在城里遇上赵老爷子，攀谈起来，江家和赵家也是认识的。江林原本只道赵老爷子是在外经商，身家巨万，是豪富之人，没想到亲眼见到，却是如此落拓孱弱的老人家，一时起了恻隐之心。这段时间以来，赵老爷子受了江林和高晏升两人不少照拂，几次说过&ldo;无以为报&rdo;这种话。

&ldo;拿到了吗?&rdo;

赵老爷子见到江林，有些激动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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