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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莱茵 切嗣（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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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方艾那饱受摧残的意识再次恢复过来。

胀裂脑壳的头痛已经完全消退，那些荒诞不经的遭遇已被抛诸脑后，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久得如同小学时写的日记，又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

方艾刚想试着回忆，那一幕幕便立刻浮现于脑海，清晰得好像一切就发生在昨天，方艾睁开眼，周围一片漆黑。

方艾凭着感觉判断，这会儿自己应该正躺在一张床上，穿着秋衣盖着被，伸手在眼前挥了挥，尚能依稀辨认出分离的五指。

上一次乌龙事件让方艾有了经验，意识清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摸自己的下巴——完了，没有胡茬。

不不，可能是早上刮得比较干净……方艾心中尚存有一丝侥幸，又伸手摸进裤裆——得，没毛，这下彻底鉴定完毕，自己特喵的还在方舟里。

除了当条咸鱼怀疑人生以外，方艾已经什么也不想做了，没有命运、没有迷惘，这世界只是一堆代码和幻象，让方艾感到深深的绝望。

室内一片漆黑，却有一线冷光，回溯那道光，方艾找到了窗户的位置。

什么情况，卧室窗帘应该拉得严严实实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露一条缝，有一点亮光都会让睡眠质量大打折扣，睡不好的直接后果就是一整天浑浑噩噩，而白天犯困就会偷着补觉，觉一补上明天晚上又睡不好……方艾知道现在不是犯强迫症的时候，可那条窗帘缝偏就像有种魔力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不行，我得去把窗帘拉好。

想到这儿方艾像只没长骨头的章鱼一样滑下床，朝着那抹扎眼的清光艰难地挪动身体，走着走着，方艾又开始难以自制地游思妄想。

这可真是欺人太甚，号称绝对安全的系统一到自己这儿就出了天大的BUG，裸体被人看光不说还惨遭喂奶，稍微安定下来又开始头痛欲裂加失控暴走，本以为咬牙忍过来就能从此解脱，结果死都死了这破游戏还不结束？！

如果这一切都是老天爷在上面故意安排的那我只能认栽，但要是让我连睡都睡不好那么恭喜，恭喜你成功把事情搞大了，古人云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我方艾今天要不把你个破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就无颜见江东父老！这口气老子受够了！

方艾成功把一肚子怨气转移到了实物上，且转移的目标是一张可以任人摆布的窗帘。

此时方艾表情十分狰狞，再配上脚下踉跄的步伐，活像个死也要换座碉堡的敢死队员，然而正在方艾义愤填膺之际，脚下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

“啊！”方艾失声大叫，回头一看原来特喵的是只拖鞋。

方艾一脚把那碍事的拖鞋踢进床底下，擦了擦冷汗走到窗帘近前，刚刚腾起的无名之火又被迟到的理智暂时压住。

月光从缝隙间漏泄进来，方艾伸手抓住窗帘的边沿——嗯，从手感上推断那应是一块呢绒布，摸着很厚实，仔细一瞧，下摆上还缀着灯芯粗细的流苏。

方艾如愿将窗帘合上，手却好像还心有不甘，抓着绒布迟迟不放。

两秒后窗帘被“刷”地一声拉开，整片夜景穿过剔透的琉璃原原本本地映入方艾的眼瞳，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用眼睛看到时，方艾还是被那景象震撼得几乎忘了呼吸。

夜幕下一株高耸入云的枯树矗立于天地之间，大大小小的房屋建筑像乐高积木一样排列有序，视线可及的远方似乎围着一堵城墙，绵延千里、不见首尾。

低头发现窗台上摆着一面镜子，方艾忐忑不安地把脸凑了过去，心中默默祈祷。

只看一眼便认出了镜中的人，方艾倒吸一口凉气瘫坐在木椅上，皱起眉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是自己，镜子里的人绝对是自己没错，只不过是中学时候的模样。

事实完全颠覆了方艾之前的猜想，自己并没惨到沦为NPC角色，最起码外观属性的加载是成功的！然而问题依旧存在，比如为什么本该被封存的记忆得到了承袭而年龄却没有？那场几乎令自己当场去世的头痛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又为什么会从零岁直接跃升到了十五岁——

等等，十五岁？这条记忆是从哪来的？自己怎么会知道方舟世界里已经过了十五年？想到这儿方艾的头又痛了起来，只不过这次不再是难当的剧痛而更倾向于按摩时那种治愈的痛。

中医上讲淤则不通、通则不痛，那么反过来就是痛则不通、不通则淤，方艾每次尝试回忆都仿佛有一股气在推动血液流向大脑，那感觉就像一堆碎冰在温水中渐渐融化，简直舒爽得难以自拔。

方艾把一切都想起来了，不，准确来讲是把脑中存储的记忆访问了个遍——等一下，存储？访问？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描述，但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可要问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这时方艾的脑子里忽然生出一个奇怪的联想，不知这么比喻是否形象，如果计算机也有意识的话，那它访问数据时的感觉就该像自己现在这样。短短十分钟里，方艾的脑海就像一盆被不断注入二氧化碳的石灰水，从澄清到浑浊，再从浑浊到澄清。

通过翻找脑子里凭空多出的那段记忆，方艾大致弄清了这世界的结构：方舟远远不是想象中的科学与自然相互和谐的世界，而是……乱七八糟的一团混沌。

自己降生的这地方是一处名为“艾尼贝尔”的城中古国，按地理位置划分隶属于东海；这间木屋位于叶落巷的巷口，每年秋天巷子里都会被金黄的落叶铺满；生养自己的是一对姓莱茵的夫妇，生父名为莱茵.布莱克，那个为自己吃奶的女人名叫多米诺，他们为自己取名为“切嗣”，莱茵.切嗣，一个拗口的名字……

“哥，你在干嘛？”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身后响起，直把方艾惊得险些从椅子上跳下来。

方艾连忙回头，这才看清原来是个小女孩正趴在木床的上铺看着自己。哦，方艾又想起来了，自己迷失在方舟的十五年里还添了个妹妹，刚才一直没注意到床是双层的，还以为卧室里只睡着自己一个人。

“咳，我没事，回去睡吧可可。”方艾朝女孩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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