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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第2页）

“阳光好的时候，我喜欢坐在河堤上冥想，有时候刚好能碰到她在河边浣洗衣服。我经常一坐就是一整天，她也可以洗上一整天。比如像今天这样。所以，今晚我又会失眠了。”

“下午，有友人前来拜访师父，想要辨经说法，师父叫了我陪同。那人原本修习的是小乘佛法，终被师父晓以大乘宗义，使之垂信。可能我今天表现得不错，师父难得表扬了我。可我并有没感到欣喜。我修习的法，究竟可不可以渡人渡己？”

“师父还是圆寂了，圆寂之前把整间寺庙交给了我。今天，是我年满二十受具足戒的日子。我知道，她来看了，她就躲在屋后，亲眼看着我受戒。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哭，我没有回头看一眼，我不敢。我终于明白当年那些师兄为什么会离开，小时候的追求现在显得有些可笑。我产生了从仪式上逃走的可耻想法，可最终我并没有。我不知道这是懦弱还是勇敢，我只知道，从今天开始，我连看着她的资格都没有了。”

“大红花轿从寺庙门前经过。我知道，她就坐在那轿子里。她年满十八，已经拒绝了几门亲事，也是该找个好人家托付终身。我把自己关在房里，诵经一个日夜，只为她祈福。”

“今日，她竟然来听我讲经。中间休息的时候，我才发现袍子已经汗湿了。我让徒弟找了最新最体面的一件袍子来给我换上，尽力静下心来端坐在她面前。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我今天都讲了什么。她好像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更瘦了。”

“她越来越经常地来听我讲经。听附近的百姓说，她的夫君得了急病去世了。总有人说三道四的，说她是克夫的命。怪不得，她脸上总是一副哀伤的表情。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她眉头舒展，只是夜夜更加努力修习佛法，让第二天的经文讲得更加通达一些。”

“我休息得很早。背上有伤，让徒弟简单抹了药就打算睡下了。苛政酷吏猛于虎。养足精神，明天还得去衙门再说一次法，起码要把那两个无辜的人放出来。

亥时已过，竟是她敲开了我的房门，手里还带着治疗创伤的药膏。我俩自始至终都沉默着。她扒开我背上的衣服，帮我擦药。我能清楚地听到她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她动轻柔，我趴在床上，没有阻止。她伏在桌上守着我，等她睡着了，我就抱了她睡到了床上。我靠在桌沿上，看了一整晚她的睡颜。我碰到了她的手臂和膝窝，这是我一个人造下的业，与她没有关系。我甘之如饴。”

“今天偶然间发现了一块上好的紫檀木，很适合做雕刻用。我把它藏在房间里，没有人知道我正在做的事。我想用一生的时间来做好这一件事。”

……

可能是曾经被盗掘过，日记并不完整，可已经足够让人复原出一个动人的故事。有的女性工人员当场泣不成声。

僧人与女子的身份仍不可考。但是，最终，工人员选择把雕像连同日记重新埋回地下，让这个故事，这份感情，继续随着岁月流逝，世世代代永存下去。

曾有云“不负如来不负卿”，可僧人到底负了谁没有负谁，怕是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林棠又裹在他怀里哭了，洛川也久久没有说话。这剧本他已经看过很多次，可这一次和她一起看，感觉很不同。自然地就代入了自己和她，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悲痛情绪。

等到两个人都平静下来，洛川亲亲她的头顶，“棠棠，明天，我就去见导演，争取这个角色。”

第二天一大早，洛川就给万钧打了电话，让他和导演约下时间，看能不能见个面。万钧自然是高兴极了，但现如今只能尽量约一下，不知道导演还答不答应。

洛川挂断电话，就去了经常去的造型室。

把头发全剃光了。

这是经过林棠同意的。昨晚睡觉前两个人已经商量好，林棠还一边摸着他的头发依依不舍地做告别，一边想象着他演个和尚的新奇模样。

然后他决定，顶着这个光滑的脑袋，亲自去拜访一下陈导，用实际行动打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