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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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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门房径直将墨轩和季显引至后院的小客厅会客。墨轩料想是青衣判和他带的随从，没想到猜对了一半，青衣判是没猜错，但另一人却是从离开军营便没了踪影的问琴。

季显进门见到青衣判后，向他拱手见礼喊了声“潘神医”。青衣判却是大马金刀端坐一旁，对季显连给个应付的眼神都懒得给。

青衣判本就对人爱答不理的，但这样对人视若无睹可谓是失礼之至，即便是常人也忍不得，更何况是有爵位在身的季显。可季显却是脾气好得出奇，一点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坦然自若地将拱于胸前的双手放下。有了季显的前车之鉴，墨轩干脆也不招呼人了，拱手虚晃一礼应付过去。

问琴上前向季显道：“少爷，我在军营周围守了三天，没见他们往京里送消息，一直都没人出来过。来的路上正巧遇上了潘神医，便与他结伴过来了。”

季显点了点头表示知道，“潘神医独自前来，你这几天就跟在他身边伺候，有什么短缺的只管与我说。”

问琴应了声“是”，青衣判还是兀自不理人。季显不以为忤地道：“潘神医暂且稍坐，今夜如何安置还需姜刺史安排，我先去问问。”

季显面上淡定从容，脚下却是截然相反，两条长腿蹭蹭蹭迈了开来，晃了晃身便已闪出门外。他这一跑，墨轩更不会傻傻地留在这里看人冷脸，当即也脚底抹了油。

季显出了门犹不停歇，两步跃下台阶后方止住脚步。他身后的墨轩迅即也停了下来，待季显转过身看时，墨轩已然把手背在身后，带着一派优雅闲适缓步走向下石阶。

季显冲着墨轩挑眉展颜，嘲笑他把落荒而逃也不忘端着风度。墨轩出于习惯下意识的动作被季显挤眉弄眼戏谑了一番，不由臊得红云染面。受困于高门显位，除练功交手而外，他的一言一行都恪守着行止端肃的礼仪。但他终究未及弱冠，纵使能把持住行止得当，但年少爱闹的天性不曾完全磨灭。这些时日他与季显日日一起，相处融洽，被爱笑爱闹的季显勾出了深埋着的少年心性来，不再那么一板一眼的了，甚至对于季显忽如其来的玩笑，他偶尔也会应和一两句凑趣。

季显可以说恰好是他幼时向往生活中最不可或缺的存在。他曾梦想过自己如所见过的世家子弟般，有严肃的父亲慈爱的母亲、带着他淘气的哥哥、更加淘气的弟弟妹妹，兄弟姐妹终日玩在一起，哪怕吵吵嚷嚷的，也比自小不相往来的好。他有两个妹妹，大妹妹墨英与他是双生子，二妹墨莲小他三岁。按说应该是同胎落地的墨英与他最为亲近，但他们七岁后母亲便以男女七岁不同席为由，将他们隔了开来，墨英也是自发远着他。反倒是墨莲，毫不理会母亲七岁不同席的耳提面命，不顾墨轩冷脸，会去銮舆小榭寻他玩，但自打母亲将她迁到自己正房后的小楼拘着，他们究竟还是比生疏了。

与妹妹被男女大防隔绝开来后，墨轩愈发寄希望于兄弟的陪伴。哥哥是没法子了，弟弟尚有希望，但他盼了那么多年，都未曾得偿所愿，别说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弟，就算是庶弟也是杳无踪影。如今季显便如他期盼的弟弟般活泼爱闹腾，不惧他冷脸，不怕他寒语，一味固执地接近他，带来了温暖的气息。

思绪千回百转间，二人已然到了姜琼珮的房前。正堂左侧他原本的卧房已被吴炳焕占据，右侧的书房此时成了姜琼珮的卧室。此刻姜琼珮正在自己的房中等着向他们禀报泉水之事。

墨轩进门就见到了竭力想压下忧愁的姜琼珮，他心中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期。在大旱的仓州，水就是活命的无价之宝，能找到一眼泉水，姜琼珮不说喜上眉梢，可也不该面上隐含忧虑。墨轩遂问道：“大人，可是泉水有古怪，不能饮用？”

“没没没，”姜刺史连连摆手，强打起笑颜道：“好得很，得用得很。我已派人看守着，以免百姓争水起事端。他们今夜便会把施粥铺挪到泉眼旁，领粥时按人头定量发放泉水，派水施粥两厢便宜，省了人力，取水煮粥更是方便。”

墨轩大为赞许，“如此甚好，还是姜大人考虑周到。”他正想询问他担忧何事，姜琼珮不等他开口就说了出来。“下官确有一事解决不了，还请两位大人示下。”

墨轩道：“有什么事，姜大人但说无妨。我们虽初来乍到，不知深浅，不便妄言，大家有个商量也是好的。”

有了他的话，姜琼珮这才道出他担忧的棘手事，原来是穷刺史提供不了客房了。西厢房因缺前修缮，已然不能住人，东厢房两间房子容得人住，季显与墨轩的房间原本是被安排在这里，不多不少刚刚好，但这样一来，新到来的青衣判就没地方安排了，无论怎么安排都不妥当，墨轩与季显都是金尊玉贵之人，哪有与人合住之理。

“原来如此，姜大人太过谨小慎微了！你无需担心，只要给我一间房，其他我没有意见。”墨轩悠然道。

姜琼珮心中叫苦，“你要一间，那不是让季侯与青衣判一间！我要敢如此安排，我还担心什么。”他又苦哈哈地看向季显，意思问他怎么说。

失了先机的季显看了看把誓不退让写在脸上的墨轩，又与用苦瓜脸表示无能为力的姜琼珮来了个对视，叹了口气，道：“我对潘神医的岐黄之术很是景仰，不如我们同屋而眠，我也好向潘神医讨教一二。”季显好面子，把被迫妥协说得那么富有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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