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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跑了,快去吧,我在这里看着。”边潮站起来又踹了一脚地上的男人,给他也印上了泥印,“滚!给我爬出去!五秒内你要爬不出这个胡同我就捅你。”
余海没心情看那男的是怎么爬的,跑出胡同就奔着斜对面的网咖去了。
“小李子,今儿个你扬哥闲得慌,过来整两蛊?”沈绵扬用脑袋和肩膀夹着电话将电脑关了,这会儿学生都放学了他就不能再占着机子了——这阵儿警局查得松了些,刘队上次告诉他这些天可以放点学生进来。
“沈绵扬在吗?”一个红毛冲进来就问,沈绵扬皱起眉看向他,这种有人一冲进来就问他大名的场景很熟悉。
“行啊,大片儿肉吧。”电话里继续传来李承运的声音,沈绵扬揉了揉眉心让自己安定下来,事情都过去13年了,怎么可能还有麻烦找上来。
“老板在忙,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柜台礼貌地问。
“你就问他奉才骨折了他管不管?”
“骨折了?!”沈绵扬蹭的站了起来。
背着奉才几趟检查下来,沈绵扬感觉自己已经不认识“骨”这个字了。再做完固定,开好药,坐在车里的时候,沈绵扬简直要怀疑人生了。背个大小伙子对他来说不是问题,就是在医院里折腾来折腾去的很累人。
“抱歉啊,麻烦你了。”奉才低着头说。
“还好你防卫的姿势对,要不然可不是脑震荡,肋骨骨折和手臂脚腕软组织挫伤这么简单。”沈绵扬踩下刹车,拧上钥匙打火,“还很疼吧?我送你回家。”
“我不回家。”
“既不住院又不回家,你怎么养病啊?”
“我……不住院,”奉才的头更低了,声音也低下去,“也不回家。”
沈绵扬沉默地看着奉才,后者也不再说话,脸都快埋到地底下去了。
就这么空了几秒,他开口:“你现在才17。”
奉才没说话。
“我不知道你家里什么情况,但你本该待在家里的,你爸妈就不担心吗?”沈绵扬打着火后并没有开车,而是看着奉才问。
“他们不在乎,他们只在乎钱。”奉才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沈绵扬,“看病的钱我可以先欠着吗?我将来会还的,现在实在没有……要不然我抵押给你点儿什么……”
他逐渐说不下去了,沈绵扬皱着眉,脸色很严肃,一种带着无可奈何的严肃。
“对不起……我知道我一直在麻烦你。”奉才失落地垂下头,仿佛惹了祸的小狗,“很抱歉,你是不是在想当初不捡我就好了?你送我回家吧,我家在……”
“来不及了,旺财饿了。”沈绵扬踩下油门,往家的方向开去。
这是默认决定回他家了,奉才尽管庆幸,却没有多开心,现在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烦,就是多余的。
他不会打麻将打牌,对那对认赌的父母来说很多余;他数学严重偏科以至于考不进前一百,对苦心栽培他们的老师来说很多余;现在他甚至处处给别人添麻烦,不论是对同学还是沈绵扬来说他都是个多余的□□烦,如果没有他就不会有这么多啰嗦的事情。
沈绵扬面对医院的检查时没什么耐心,他看得出来。
尽管今天一直在下雪,环卫工人还是将马路清扫出来了。车一过,地上的浮雪犹如海面上的波纹一般飞舞着,给人一种在水上行驶的错觉。不一会儿,两边的路就都又白了,覆上一层轻轻的薄雪。
奉才悄悄地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好美啊”,事实上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
其实到现在身上到处还在疼,肋骨痛到钻心,脚腕肿得老高一动也不敢动,胳膊也很疼,每一块都被人踢了。可他只能这么挺着,脑袋靠在微微降下的车窗上,感受着头顶飞掠而过的风,闭上了眼睛。
沈绵扬抽空按了个键子打开暖风,车轱辘却打了个小滑,把他和奉才都吓了一跳。
“哟,还出溜啊,我已经龟速行驶了。”他吃惊地说。
“大爷你慢点儿!”奉才喊了一句,但由于一说话肋骨就疼,他被迫降低了音量。小声喊也要喊,他这身子骨已经经不起车祸的二次折磨了。
沈绵扬收了收油门,一辆出租车忍无可忍从他左侧加速逆行超了过去。
“还是出租车忙叨,这天还加速呢。”他感叹说。
奉才想说点什么话把话题继续下去,但一是疼,二是愧疚心还在作祟,他找不到任何可以接的话,平时直接开怼的气势完全没了,在这一刻终于化成了寄人篱下的惭愧。
有点儿自知之明吧,这是沈绵扬好心,人家完全没义务的。
“这天啊,右转的车都得小心翼翼的了。”到了家楼下,沈绵扬停车的时候又跟他说起了话,“就这侧方,学车时候叫侧方,这时候快了就得叫侧翻。”
奉才本能地扯起嘴角想笑,但肋骨条阻止了他,刚运起气来要笑就疼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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