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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第1页）

他若有所思，忍不住发问：&ldo;这是你真实的想法?那么你之前对我和颜悦色，真的是为了拉拢何家，伪装出来的吗?&rdo;

墨竹喜欢实话实说：&ldo;我一开始想和你长久生活下去，把你当家人看，想很你好好相处，自然对你和颜悦色的了。后来，我发现哪怕对你再好，你也不过是把我当做一块士族嫡女的牌位看，既然如此，我不如展现给你，你想看的士族嫡女的样子。&rdo;

怀卿听她说原来曾有过与他长久的念头，心里不是滋味：&ldo;……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rdo;

&ldo;大概和你自作聪明，假意让妻迷惑何思卿开始的罢。你不相信我，不告诉我实情，我又凭什么相信你承诺的一切呢?!&rdo;见他要欲开口解释，她先一步说：&ldo;你是先说怕我走漏风声，打草惊蛇之类的吧，别费力了，这种理由我早想到了，不足以让我对你改观。&rdo;

怀卿道：&ldo;我不在乎。你我之间的磕碰，这不是第一件，也不会是最后一件，早一天看清彼此更好。&rdo;

她无力的附和：&ldo;是啊……&rdo;或许他俩变成单纯的床伴和政治盟友更好。

他盯着她沉默了一会，捏住她的下巴道：&ldo;早晚让你明白，你只能依靠我!&rdo;他需要她的家世，但同时也因为她的家世，让他对她毫无办法。

墨竹气人有一手，冷笑道：&ldo;我现在不就依靠你么，你不给我吃喝，我活不过三天。&rdo;

面对□裸的挑衅，他奈何不了她，赌气道：&ldo;我会考虑的。士族之血高贵，不能被泥土玷污。等我想杀你的时候，会选择饿死你。&rdo;

墨竹此时系好了襦裙，瞥了他一眼没搭腔。

喊打喊杀，有的时候往往是虚弱的表现，他在过往的人生中，极少放狠话。倒是面对袁墨竹，动辄威胁要她的命。

而他们彼此都清楚，这是不可能的，这便显得他幼稚可笑了。他外强中干的笑了几声，没引起墨竹的关注，顿感失望，于是重重哼了一声，这次她终于挑眼看他了，怀卿便扬起脸，在她的注视中，摔门走人了。

&ldo;神经病……&rdo;等他走了，她嘟囔。

‐

大军进入阳渊城之前，城内不时还有小股官军抵抗，双方在城内拉锯战，等何怀卿率军浩浩汤汤进入城内后，便再无战事了，城池易手。最近几年不太平，谁家有兵有马都能过把占城为王的瘾，就是那些个流民也大模大样的进来逍遥过。

阳渊城内没多少百姓，除了守军，就是侍候士族们的典客跟奴客。擒贼先擒王，皇甫筠瑶投降后，守卫们溃不成军，典客和奴客们立即跪地投降，留着小命，等待伺候其他人。按照惯例，何怀卿命人把俘虏分类，有用的匠人留下，没受伤的壮劳力押送去修城墙或者编入军营，受伤的一律不治，放着等死。

墨竹进城后，径直乘车来到一处府邸前。她戴着垂着轻纱的毡帽下了车，见门内门外全是兵丁，感到了莫名的压力。由婢女引到府内的正殿，那婢女在外面怯声道：&ldo;娘娘，袁家小姐来了……&rdo;

&ldo;让她进来……&rdo;里面传来似曾相识的声音。墨竹心里也怕，她与这位裴表姐只有一面之缘，如今她做了被囚的皇后，她变成了士族之妻，见面还不知会发生怎么样的事情。

墨竹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见屋内空空荡荡，只摆了一张软榻，裴宁檀坐在榻前，而她身后瑟缩着一个皮肤白皙的少年，少年一脸畏惧，好像她是闯进来的盗贼。

裴宁檀先开腔：&ldo;你居然来了，原来士族的女子嫁过去这么不堪，竟要随军打仗!&rdo;那少年此时好奇的抬眸瞅她，但与墨竹眼神一对，立即躲到裴宁檀身后去了，低声道：&ldo;她是袁墨竹?&rdo;

裴宁檀没理他，眉梢动了动，似笑非笑的道：&ldo;皇甫筠瑶那狗东西，把我们关在这里，短吃短喝。如今何怀卿来了，你能告诉我们，陛下与我是要继续做囚徒，还是能回到皇都重坐金銮?&rdo;

这与墨竹想象中的表姐妹相见抱头痛哭，互相安抚相去甚远。裴宁檀拒人千里之外，实在不易接近。她道：&ldo;……皇后娘娘，何怀卿身份虽然低微，但他有忠君勤王的赤胆之心。于国，他不忍看广汉王篡位褫夺陛下天下，于家，姑父被广汉王所杀，我们怎能坐视不理。恢复陛下的皇位，重振朝纲，驱除逆贼，便是何将军的心了。&rdo;

这时那少年碰了碰宁檀：&ldo;她说的是真的吗?&rdo;宁檀皱眉思索，那少年便追问：&ldo;何怀卿昨天也派人来说，想让朕重新当皇帝，袁墨竹也这么说了，是不是不会错了?&rdo;宁檀此时冲那少年微笑道：&ldo;陛下莫急，让臣妾再与表妹说几句。&rdo;

是皇上，居然是皇上?!墨竹暗暗吃惊，果如外界所说，皇帝软弱怯懦，全听皇后安排。她发现自己进来后，忘了拜皇帝，但现在补拜也晚了，那么索性就这么着吧。

宁檀抿了抿唇，垂眸思考着。墨竹趁机道：&ldo;表姐，您还不知道吗?宫变后，姑母投奔了翠洲，当日是我哥亲自派人在交界处接的姑母大人，她此时正在翠洲袁家休养。&rdo;

宁檀眯起眼眸：&ldo;即是说，你们袭击阳渊解救我们，是袁克己的主意?他才是幕后主谋?&rdo;

墨竹不知该如何回答了，于是反问：&ldo;您这样想?&rdo;

&ldo;难道不是?&rdo;宁檀冷哼道：&ldo;如果不是的话，那么陛下宁愿做士族的囚徒，也不愿意做被庶族挟持的天子!&rdo;

投降也得看对方的门第。宁檀沦落到这般境地还趾高气扬，墨竹有些不耐烦了，干脆不理他，而是对她身后的皇帝道：&ldo;何将军勤王护驾，助您匡复江山，一片赤胆忠心，希望陛下能摒除成见……&rdo;

不等她说完，宁檀突然出声阻止：&ldo;不要再说了。我看出来了，攻占阳渊只是何怀卿这个庶族的举动，天下士族并无响应。哼，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接受何怀卿相助，岂不是变成了庶族的皇帝?!&rdo;

墨竹心里嘀咕，不接受的话，别说士族了，你连庶族的皇帝都做不了，还挑三拣四。软的不行来的硬的吧。她拱手冷笑道：&ldo;表姐，士庶通婚，的确是袁氏与何氏的不对，但此时我们见陛下和你身陷囹圄，前来派兵搭救，难道还不能将功赎罪吗?!&rdo;

宁檀冷笑道：&ldo;多大的功勋能饶恕你们有违人伦的罪?我告诉你，就是炼石补天也不够!&rdo;见她的话，说的如此绝对，皇帝不禁拽了拽她的衣袖，轻声道：&ldo;宁檀姐姐……&rdo;

墨竹道：&ldo;表姐的意思，您不打算原谅我们?&rdo;

&ldo;就是救驾，也得看是谁，虽然你哥哥做的事混账，但你们的先辈是士族名流，看在他们的份上，我们姑且可以接受。但是……哼，何怀卿，他算什么东西?!&rdo;说到这里，宁檀站起来，快步来到墨竹面前，突然甩出一耳光：&ldo;还有你，被庶族玷污，不配出现在我们面前!&rdo;

俗话说落架的凤凰不如鸡，显然裴宁檀一点没意识到。墨竹愣了下，反手回了一耳光，打的裴宁檀一怔，然后又甩了一下，讨了个利息：&ldo;被庶族玷污?表姐是不是也想尝尝这滋味?!&rdo;说罢，趁宁檀愣怔，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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