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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第1页）

皇帝静静看着她，面孔上浮现出一丝笑意：&ldo;他不是已经是楚王了吗?&rdo;

&ldo;陛下，睿儿是你的嫡长子，&rdo;皇后潸然泪下，言辞恳切道：&ldo;你不能因为不喜欢我，就一起否定掉他。&rdo;

&ldo;那并不是主要原因，&rdo;皇帝道：&ldo;朕不选择他，是因为他担不起这天下。当然，也有你的缘故在。&rdo;

&ldo;我怎么了?&rdo;皇后凄然一笑，第一次将满腹委屈倾吐出来，道：&ldo;陛下，你公平一点，好不好?&rdo;

&ldo;昔年你东征西战，哪有空闲归家?是我帮你操持内务，联络部下，打理各种人情往来。太后病重，隐太子与元吉在侧照看，是我拖着有孕的身体，在她塌前尽孝。你说睿儿体弱，不擅骑射，并不类你，有没有想过，是我为你奔走，操持粮草，疲累早产之故?&rdo;

说到最后，她泪如雨下，恨声道：&ldo;昔年玄武门之变，也是我与你一同登上城门，勉励军士。那时候，你的阿苑何在?!&rdo;

&ldo;我诚然有欺瞒你的地方，可你扪心自问，难道我便一点好都没有吗?&rdo;

&ldo;我是你共患难的结发妻室，可阿苑呢?她就那么十全十美吗?虽然被迫入宫，何尝不是坐享其成?&rdo;

&ldo;朕不是一个好丈夫，无论是对于你，还是对于阿苑，&rdo;皇帝听罢，面有动容，然而静默片刻后，还是道：&ldo;然而朕不仅仅是你们的丈夫，也是这天下的君主，事关储位，便注定不能乱来。&rdo;

皇后胡乱拂去面上泪珠，恨声道：&ldo;陛下只觉睿儿仁弱，会为我钳制，何曾想过李政也是我名下之子?他若登基，我仍为太后!&rdo;

皇帝目光中有一闪即逝的愧疚，轻叹口气，合上眼去。

&ldo;好，好啊。&rdo;皇后心神一凛，霎时间如坠冰窟：&ldo;数十年夫妻，陛下竟是这样打算的。&rdo;

皇帝却唤了内侍来，道：&ldo;皇后累了，送她回宫歇息吧。&rdo;

&ldo;不必，&rdo;皇后抬手止住，风仪雍容，仍旧是往昔风范：&ldo;我会自己回去的。&rdo;

&ldo;陛下，&rdo;她敛容施礼，道：&ldo;臣妾告退。&rdo;

……

帝后叙话，内殿无人，皇后身边宫人只见她神情，隐约也能猜出结果如何，噤若寒蝉，不敢做声。

回了清宁宫，皇后僵坐了大半个时辰，忽然低声道：&ldo;那只铃铛呢?&rdo;

留在她身边的，皆是心腹，骤然听闻，也是怔住：&ldo;什么铃铛?&rdo;

&ldo;当年那孩子被换走时，脚踝上不是有个铃铛吗?&rdo;皇后道：&ldo;我叫你们收起来，以备不时之需的。&rdo;

&ldo;啊，&rdo;心腹反应过来：&ldo;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识得吗?&rdo;

&ldo;不会忘的。&rdo;皇后僵白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笑意：&ldo;沙漠中有个传闻，藏宝时不需要地图，只需牵着一匹母骆驼与它的孩子便可，等到了选定好的位置，便在那匹母骆驼面前杀死它的孩子，无论过去多久，地势如何变幻，只要将那匹母骆驼牵到那片区域去，它便会自动找过去，停在原地，哀嚎不止。&rdo;

&ldo;娘娘，&rdo;心腹劝道：&ldo;她是真心将那位视为亲子，宁肯自己死，也不会对那位动手的。&rdo;

&ldo;我知道，我也没打算对他做什么。&rdo;

皇后微微一笑，目光森寒：&ldo;我从当年之事中得到的教训就是……活着比死去痛苦多了。&rdo;

……

宗政弘同苏志安一道出了前殿，便见文媪偕同两个宫人自东侧尚宫局处来，拐过长廊，进了偏殿，不由驻足。

苏志安奇道：&ldo;怎么了，先生?&rdo;

&ldo;文媪这两日，&rdo;宗政弘道：&ldo;走动的有点多了。&rdo;

&ldo;这有什么奇怪?&rdo;苏志安不以为意，笑道：&ldo;先生，你便是思虑太多，身体才一直不好。&rdo;

&ldo;你多盯着点吧，谨慎些总没坏处，&rdo;宗政弘有些疲惫的合了合眼，又道：&ldo;先前殿下说想整改科举，办法是好的，只是有些冒进，世家势力强盛，意欲打压，绝非一日之功，罢了，明日我写封奏疏递上去好了……&rdo;

盛夏已经过去，林木仍旧郁郁葱葱，蝉鸣声却稀疏了，偶有一二，也只是秋风萧瑟前的垂死挣扎。

钟意推开窗扉，便见窗下那从月季败了，红艳的花瓣散了一地，有些凄清。

&ldo;花谢了，&rdo;她叹口气，道：&ldo;夏天过去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