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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第1页）

旁边的李意阑已然默许了这个理由，接着问道：&ldo;你与前五桩疑案的家眷当真毫无接触?靠白骨伸冤不是他们所想，只是你为自己的计划做的铺垫?&rdo;

刘芸草一口咬定：&ldo;是。&rdo;

不管是不是，他这种临死却不拖人下水的做派李意阑还是欣赏的，他笑了笑继续道：&ldo;好，那我暂时就当主谋和从犯里只有你们这些，当年受平乐案牵连的军器监旧部。&rdo;

&ldo;根据你之前的交代，你们一共三十二人，折损之后还剩下五个，那五人都是谁?是不是都参与了此案?如今各自都在什么地方?&rdo;

刘芸草猛地沉默下去，在座都能看出他心中挣扎，但又因为时间实在紧迫，没工夫等他战胜自己，李意阑催道：&ldo;先生不久前才承诺会有问必答，这么快就反悔，只会对你和袁宁都不利，长痛不如短痛，说吧。&rdo;

道理刘芸草都明白，只是情绪一时让他有些失控，他抬起右手，用张开的手指掩住了脸，幽幽地说：&ldo;剩下的五人除了自尽的杜海铮，其他人都参与了。王桥、刘诘、林庆和章仲礼，都是军器监当年，一起受宫刑的同僚。&rdo;

章仪和章仲礼这两个名字让李意阑莫名在意，不过因为刘芸草蒙着眼睛还在说，他就没有出声打断，安分地听对方继续交代。

刘芸草不是那种抽一鞭子才走一步的人，他说得艰难，但是每一个问题都顾上了，而且条理清晰，无意之中连李意阑含而未发的问题也一并答了。

他说：&ldo;当年我们逃出西疆的宁古塔之后，众人有家的回去寻亲，没家的散落各地，但都还保有联系。&rdo;

&ldo;林庆早年度化出家，藏身在京郊由太监供养的清凉寺中，法号名为弘忍。&rdo;

&ldo;自古太监买义地、供寺庙，都是为了功成身退后有地方养老，他们为了积功德，会随缘收养一些流离失祜的孤儿。我们以此为掩护，收养了一些武学根骨不错的孩子，打小开始训练，练成之后就成了手中的刀。&rdo;

&ldo;除了袁宁，如今这牢中被关押的刺客，大都出自于清凉寺。&rdo;

&ldo;章仲礼既是当年监中的同僚，同时也是章贵妃的胞弟，章家一脉满门流放南岭，但他没有被发配到一起，而是跟我们去了西边。后来分开之后，他在南岭只找到了一位幸存的姨娘……&rdo;

他顿了顿，没有说这位姨娘为了谋生已经沦落风尘，而章仲礼因为一下遭逢前途和家道中落的两大挫折性情大变，无视伦理和这位姨娘搅在一起的荒唐事。

谁去劝章仲礼都是一副振振有词的样子，说他男根都没有了，再荒唐又能怎样。

刘芸草劝过一次也听过这说辞，觉得他是在怨恨挽之牵连了他，并且这种感觉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能散去，之后他再也没说，可兄弟间的情分还是不可避免地在渐行渐远。

章仲礼的糊涂让刘芸草不敢指责，只觉得痛心。

他回过神来跳过了那一段，叹了口气说：&ldo;那时兆西正好大型水利，要开挖运河，仲礼本来就是水道上的行家，那位姨娘又有位在河道衙门上任职的相好，仲礼入那位大人门下，改头换面做了个不见踪影的锦囊师爷。&rdo;

&ldo;之后运河修成，大人高升，他因为那些功劳被赏了些钱，办了一只船队，开始在河道上辅佐漕运，人从来不露面，但银子赚了不少。我们作案花费的钱财，都是他自掏的腰包。&rdo;

&ldo;眼下他也在京城，上次与我通信时，他还在清凉寺中借宿，这阵子因为饶临闭城，暂时没有联络。&rdo;

&ldo;而王桥和刘诘互换了名字，王诘籍籍无名，伪造籍贯和路帖，混入宫中成了倒夜香的杂役太监，眼下住在宫中的监栏院。&rdo;

&ldo;刘乔就不用我多说了，你们应该都不陌生，住在任阳丰南巷中。&rdo;

李意阑有些震惊地抬起眼睛，没想到任阳案中疯掉的刘乔，竟然就是白骨案的一名主谋。

而十六日他就已经传信到任阳，命县令在三天之内将疯掉的刘乔和重伤未醒的罗六子送到饶临，然而今天都二十了，刘乔和罗六子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

这发展没法让李意阑不忧心，因为既然刘乔是主谋，那他就一定有逃避刑审的动机，到了今天还没抵达，很有可能是路上就逃了。

李意阑搓了下手指头，无端感觉任务平添一件，他有点想笑，但还是压住了情绪：&ldo;刘乔我有印象，是风筝案里的那个枋线手，那杜海铮呢?这么多年的苦日子都熬过来了，临到要报复的时候他却自尽了，这有点说不通啊。&rdo;

&ldo;没什么说不通的，&rdo;刘芸草略微讥讽地笑道，&ldo;世上受过委屈和打压的人，无外乎是分成这三种。&rdo;

&ldo;第一种，是口口声声念着无可奈何、我能有什么办法，伤心低沉一段时间之后，忘掉前尘重新开始。第二种，是既没办法又放不下，只能日日夜夜折磨自己，最后仇没能报，自己也没活好。第三种就是剑走偏锋，被仇恨所蒙蔽，除了报复什么都看不见的瞎子。&rdo;

&ldo;海铮是第一种，而我们是第三种。&rdo;

&ldo;他过得不错，遇到了一位不嫌弃他的寡妇，家中还有个儿子，他觉得上天带他不薄，一心只想在山间当个猎户。&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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