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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有一刻我还以为电话被切断了呢。&rdo;戈尔德曼说。
&ldo;不是,电话从我手中掉出来了。&rdo;路易斯说。他的声音很平静。
&ldo;昨晚瑞琪儿回到家了吗?&rdo;
&ldo;噢,回来了。&rdo;路易斯说。他想到了那辆蓝色的汽车,丘吉趴在上面,车是那么安静。路易斯的眼睛在地板上搜寻着泥脚。印。
&ldo;我应该跟她谈谈,&rdo;戈尔德曼说,&ldo;现在就谈谈,是有关艾丽的。&rdo;
&ldo;艾丽?艾丽怎么了?&rdo;
&ldo;我真的认为瑞琪儿‐‐&rdo;
&ldo;瑞琪儿现在不在家,&rdo;路易斯声音刺耳地说,&ldo;她去商店买&rdo;面包和牛奶去了,艾丽怎么了?说呀,戈尔德曼!&rdo;
&ldo;我们不得不把她送进医院了。&rdo;戈尔德曼不情愿地说,&ldo;她做了个噩梦,也可能是一串噩梦。她有些歇斯底里,恢复不过来。她‐‐&rdo;
&ldo;他们给她服镇静剂了吗?&rdo;
&ldo;什么?&rdo;
&ldo;镇静剂,&rdo;路易斯急躁地说,&ldo;他们给她服镇静剂了吗?&rdo;
&ldo;服了,噢,服了,他们给她吃了一个药片,后来她就睡着了。&rdo;
&ldo;她说什么了吗?什么使得她这么害怕?&rdo;路易斯紧紧地抓着白色话筒问。
戈尔德曼终于说道:&ldo;这事也把她姥姥吓坏了,艾丽在她大哭之前说了很多,但她哭起来后有些话就让人听不懂了。她姥姥自己也几乎‐‐你知道的。&rdo;
&ldo;艾丽说什么了?&rdo;
&ldo;她说渥兹恐怖大帝杀死了她妈妈,但愿她没这么说就好了。她说‐‐她说渥兹恐怖大帝了。这是我们的另一个女儿赛尔达过去常说的,路易斯,相信我,我说我本想问问瑞琪儿这件事的,你和她给艾丽讲了多少关于赛尔达的事?你们对她说过赛尔达是怎么死的吗?&rdo;
路易斯闭上了眼睛,世界仿佛在他的脚下轻轻转动起来。戈尔德曼的声音好像从浓雾中传来。
乍得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可能听到声音,就像人的声音一样,不过这只是阿比鸟在向南方迁移时发出的叫声,这些声音传得很远。
&ldo;路易斯,你在听吗?&rdo;
&ldo;她会好吗?&rdo;路易斯问。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好像很遥远似的,&ldo;艾丽会好起来吗?你问医生给艾丽的预测了吗?&rdo;
&ldo;医生说是对葬礼过后的反应,是延期性休克。&rdo;戈尔德曼说,&ldo;我自己的私人医生来给看的,他说艾丽有些发烧,今天下午能醒过来,醒来后她也许会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我认为瑞琪儿该回来。路易斯,我也很害怕,我想你也应该回来。&rdo;
路易斯没有回答,詹姆士王说上帝的眼睛在盯着麻雀,而路易斯只不过是个凡人,他的眼睛在盯着那些泥脚印。
&ldo;路易斯,盖基已经死了。&rdo;戈尔德曼在说,&ldo;我知道这有多么难以接受,对于你和瑞琪儿都是,但是你们的女儿还活着,而且她需要你们。&rdo;
是的,我接受这说法,戈尔德曼,你可能是个愚蠢的老家伙,但也许1965年4月的那天你的两个女儿一个死了一个做起噩梦的事情,使你也变得过敏起来。她需要我,但我不能来,因为我害怕,害怕极了,害怕我的双手正沾满了艾丽的妈妈的鲜血。
路易斯边想边端详着自己的双手,他看到手指甲中有泥巴,和厨房地板上泥脚印的泥巴一样。
&ldo;好吧。&rdo;路易斯说,&ldo;我明白了,戈尔德曼,我们会尽早赶回去的。要是可能的话,今晚就回去。谢谢。&rdo;
&ldo;我们尽了全力。&rdo;戈尔德曼说,&ldo;也许我们太老了,也许,路易斯,也许我们总是一样。&rdo;
&ldo;艾丽又说别的什么了吗?&rdo;路易斯问。
戈尔德曼的回答像在他心头撞响的丧钟:&ldo;说了许多呢,但我只能听出一句话来,她说,帕斯科说太晚了。&rdo;
路易斯挂上电话,然后茫然地向厨房的炉子那儿走去,显然像是要接着做早饭或是把东西放到一边去。他不知道要做哪个。走了一半儿时,他觉得一阵眩晕。眼前一片灰蒙蒙的,路易斯昏倒在地板上,他好像从云端跌落了下来一样,在空中翻滚着。后来他撞到了受伤的膝盖上,巨大的疼痛使他苏醒过来,他疼得尖叫了一声,有一会他只能蜷伏在那儿,眼里充满了泪水。
终于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站了一会,但他的大脑又清醒了,那儿是有种东西,不是吗?
他又一次想到要逃跑,这个念头比以前更强烈了,他都摸到了口袋里的车钥匙,他将开车去芝加哥,接走女儿后,他们再一起走掉。当然那时戈尔德曼会知道有问题,出了可怕的差错,但是路易斯还是要带走艾丽……抢走她,如果实在不行的话。
后来路易斯的手从衣袋上挪开了,他打消了逃跑的念头。帮助他打消那个念头的不是那种无用感,负罪感,也不是绝望感和他身体的疲惫感,是看到地板上的那些泥脚印打消了他的念头的。在他的脑海中他能看见那泥脚印会走遍全世界的。你买了什么,就拥有了什么,而你拥有的东西终究会回到你的身边的。
总有一天,当他打开门时,会看见盖基,只不过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原来盖基的仿制品一样的发了疯的怪物,它会两颊深陷地龇牙咧嘴地笑着,原来清澈的蓝眼睛变成了愚蠢混沌的黄色。或是艾丽早上打开浴室的门要洗澡时,发现盖基在浴盆里,身上横七竖八全是被撞的疤痕及凸出来的包,他可能挺干净的,但浑身却散发着坟墓里特有的腐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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