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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静尘指着池塘对蒋云升说,&ldo;池塘变小了?&rdo;
&ldo;池塘没小,是你长大了。&rdo;
苏静尘点头。小时候她跟很多小孩一样,很喜欢水,经常来这里玩。有时候突然下起雷阵雨,会学着跟其他人一样,摘一片大荷叶,举过头顶,跑回家。
虽然还是被雨淋湿,但心情是那样畅快,一路大笑着,无人比她更快乐。
到家了,把荷叶给妈妈。
等晚上吃饭时,发现妈妈用荷叶蒸了米饭,一股清香让整顿饭有滋有味,她吃得饭都粘在脸上了,肚皮也鼓起来了。
现在想来,那些快乐是大自然给的。现在的生活离大自然越来越远了。快乐好像也越来越少了。
巷子尽头两侧,离池塘大概五米远有两个长木椅,蒋云升坐下,把左脚脚踝搁在右膝盖上。看着苏静尘站在斜前方的池塘边。
苏静尘看到被荷叶压着的一朵荷花,蹲下去,仔细看。发现池塘里还有几只鸭子在荷叶底下划水,漫无目的,优哉游哉。
&ldo;你说这些鸭子比人快乐吗?&rdo;苏静尘问。
&ldo;应该吧。&rdo;蒋云升回。
&ldo;但是他们的日子很单调吧?&rdo;
&ldo;也不会,子非鱼安知鱼之乐。&rdo;
过了会苏静尘站起来,走到另一张长条椅上坐下。靠着椅背,微仰着头,看着乌云遍布的天空。时不时有风从狭长的小巷子穿透过来,携带着巷子里的清凉。
&ldo;回家玩多久?&rdo;蒋云升摸了摸口袋,本想抽支烟,犹豫了一下,作罢。
&ldo;不知道。&rdo;苏静尘如实道。
&ldo;学校待着不开心?&rdo;蒋云升问,实际上他很肯定的知道答案。现在的苏静尘不像以前那个自信飞扬、落落大方又率真的苏静尘了,现在的她浑身带着刺,伤人伤己。
&ldo;不开心。很多很烦人的事情。&rdo;苏静尘没隐瞒。
&ldo;还要继续读下去?&rdo;
苏静尘有一会没回答,过了会,才说,&ldo;你觉得我应该继续读下去?&rdo;
蒋云升低头沉默了一下,开口,&ldo;之前创业的时候失败了几次,每次失败我都很痛苦。自己明明尽了最大努力,怎么就失败了呢?一直不理解。后来我就不想失败成功了,就埋头干活,只要是能想到的,我就去做。直到去年年底算成功了。我才知道之前的失败就应该失败。只是当时被困在那个环境里,没办法看清自己和周围。&rdo;
&ldo;可是我们现在的试错成本太高了。&rdo;苏静尘喃喃自语。
&ldo;试错成本高是因为怕被同龄人落下吧?如果跟自己比呢?人生好几十年呢,不要太在意这一两年。&rdo;蒋云升说。
&ldo;你知道我一直都比较顺利,至少在学习上,只要我努力了,成绩就不会差。所以我当时去读研,是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rdo;苏静尘说着自嘲般地抿了抿唇。
蒋云升也跟着笑起来,接着收敛起表情,&ldo;你觉得自己顺利,其实是因为你努力,你聪明,所处的环境相对公平。但是你仔细想想,你一路打败那么多人,进入省重点高中,去前十的大学读本科,又去前五的大学读博。从结果看是顺利的,但过程呢?你敢放松?你是轻松取得这些的?&rdo;
苏静尘摇头。
&ldo;我不知道你现在遇到了什么困难,我没读研,不太懂你们那行。但是我不想看到现在这样的苏静尘,眼睛里都是沉重。如果一件事让你变成这样,那我觉得那并不是一件值得的事。&rdo;蒋云升直言。
对于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他们向来都很坦诚。
&ldo;那我能去你公司么?就当收留我,蒋总?&rdo;苏静尘半看玩笑地说。
&ldo;如果你是以逃避的心态来我这里,我不建议。一件事,你只有心甘情愿承认了,解决了,才好继续往前走。&rdo;蒋云升没开玩笑。
&ldo;可是我现在好累,什么都不想解决。我能彻底躺平吗?看不到希望。&rdo;苏静尘低下头小声说。
这些话她不敢说给妈妈听。她跟蒋云升一起长大,因为他年长她两岁,以前也会给她建议。
&ldo;累的话,就歇着吧。歇好了,歇透了再继续。如果发现还是没办法继续,就换赛道。你也不是有很多物欲的人,养活自己应该没问题。&rdo;蒋云升建议。
苏静尘有一会没说话,愣愣地,微弯着腰,看着池塘里的一株冒过水面的水草发呆。
&ldo;静尘啊,十年后,再来看现在这段时间,你会笑一笑就过去了。不管什么事,放到时间的长河里,最终都被冲淡。所以想办法给自己画饼吧。&rdo;蒋云升说。
&ldo;我现在这样是因为看见了以前不知道的事情。以前我只需要在学习这条道上拼命跑,就可以达到自己的终点。但是现在我能看到的前方是一条到处布满了坑的道路,很远处有一片想到达的森林,但是这中间有无数的坑。&rdo;
&ldo;现在掉进坑里爬不出来。就算爬出来,等着我的很可能是其他新坑。也许在这个过程中,我就彻底躺在坑底了。只有极少数人能非常幸运地沿着坑与坑之间的小道,从不掉坑的到达终点。&rdo;
苏静尘没情绪地说了自己的困境。
清醒地认识到以后的征途,但又悲观地看待此刻的自己。这是她目前焦灼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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