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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第1页）

钟清好久都没说话，对方是在告诉自己，他都知道，但是他不在乎。炼丹如创世，这是真的将自己当成了神仙，神明的双眼对这尘世间的一切了如指掌，自然也不会去关心蝼蚁的斗争与死活。

天相真人问他道：&ldo;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rdo;

&ldo;什么?&rdo;

&ldo;你有没有想过，你是谁，生从何来，死往何处?&rdo;

钟清被问住了，道：&ldo;据说人是神仙用泥捏的，那就是生于黄土，死了归于黄土吧。&rdo;

从老道人的脸上也看不出他对这回答满意不满意，又问道：&ldo;你可想过你死了之后的光景吗?&rdo;

钟清也是没有想到紫微宗掌门请他过来，竟然是要与他探讨这些生与死的哲学问题，问题是这事他也不擅长啊，他凑合地回道：&ldo;死了的话，便是一切都没有了吧。&rdo;

老道人望着钟清，忽然露出了个一个很轻的笑容，他抬手让钟清走过去，钟清过去后，他带着钟清在台阶上坐下，整理着半旧的袖子，同他讲了一个故事。

&ldo;当我还是个孩童时，我每天都看见我的师父一直在殿中炼丹、读书，日日夜夜他沉浸其中，别的事情从不过问，所有人都说，他在堪破一个从古至今谁也堪不破的秘密。后来有一日，他疯了。&rdo;

&ldo;疯了?&rdo;

老道人道：&ldo;他用一根腰带将自己吊死在了大殿之上。&rdo;

钟清的脸上终于浮现出诧异，如果他没猜错，这些事情是紫微宗绝对的机密。

&ldo;紫微宗历代的先人花了一生的岁月在思索一个秘密，他们在苦苦思索，这世间的本源究竟是什么，人生从何来，死往何处，我们又是谁。终于有一日，我师父堪破了这个秘密，可奇怪的是，他没有将答案告诉任何人。他先是疯了，将历代所有的道书都烧得一干二净，然后他死了，将那个答案永远地带走了。&rdo;

老道人颇为和善地问钟清，&ldo;你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rdo;

钟清摇了下头。

老道人道：&ldo;我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整理了我师父留下的东西，终于有一日，我想通了一些。&rdo;

钟清问道：&ldo;什么?&rdo;

老道人站起身来，走到那炉鼎旁，&ldo;答案是虚无。原来这世上的一切都是虚无，人从虚无中来，往虚无中去，人世间的种种，不过幻海浮生一梦。&rdo;老道人望着那丹炉，这一句话轻飘飘的，仿佛连带着那丹炉中飘着的火焰都轻了许多，他想起他师父疯了之后总是喃喃自语的那句话，&ldo;原来只是一个梦。&rdo;

钟清道：&ldo;万物皆空，先掌门想了许多年，终于想通了这世上的所有事情都没有意义，所以才会自杀?&rdo;

老道人望向钟清没有说话。

炉子里的火还在烧，仿佛那真的便是他们所处的这个人世间，众生在其中翻滚，他们在炉鼎外坐着，彼此谁也听不见谁的声音。

这个世界是虚无的，没有永恒而言，一切都是假的，所有的事情原来都没有意义，紫微宗的先掌门看穿了这一切，却没有找到解脱的方法，最终选择了死亡。

但是他的弟子找到了另一个答案。

&ldo;世间万物皆是虚无，所有人都深陷其中，而要想摆脱掉这一切，便只有一种方法。&rdo;

得道成仙。

天相真人回过身望着钟清，问道：&ldo;那条龙在哪里?&rdo;

钟清的表情很久都没有变化，然后他笑道，&ldo;掌门说笑了，这世上哪里来的龙?&rdo;

&ldo;昨天闯入这长生殿的那一条龙。&rdo;

钟清的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在台阶上坐下，将手随意地放在了膝盖上，叹了口气，&ldo;我实在是听不懂掌门在说些什么。&rdo;

天相真人倒是没有恼怒的意思，&ldo;看来我刚刚说了许多，你并没有听得进去。&rdo;他望着钟清道：&ldo;大约一年半前，有人曾在淮河一带见到一龙一蛟在大河中缠斗，白龙身长百丈有余，数倍于黑蛟，两兽相斗，天地变色。当时你应该也在场。&rdo;

钟清攥了下袖中的手，忽然笑道：&ldo;这种无稽的故事掌门是从何处听来的?&rdo;

&ldo;此事并无他人知晓，你无须如此。&rdo;

钟清之前确定紫微宗绝对不可能知道此事，云玦是龙的真相这么些年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除此之外便是妙妙真人，但是妙妙真人绝不可能将此事告诉紫微宗。他确定天相真人在诈他，可令他没想到的是，竟然是那一日他们在河上与黑蛟缠斗被人撞见了。会是谁?天相真人又怎么知道的?

钟清脑子飞速地转着，随即就听见天相真人道：&ldo;他叫云玦，是你的师弟。&rdo;几乎是同一时刻，钟清抬眸看去，他的眼神全变了。

&ldo;我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个弟子，不过许多年前就被逐出师门了，打那儿之后我再也没有过他的消息了，这话又是从何说起?&rdo;

两人对视，钟清坐在台阶上，看上去没落下风，实则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精神有多紧绷。他如今人在人家的地盘上，对方真的要下手，他讨不到多少便宜。眼前的人看似与普通老道人无异，可钟清没忘记，这人是紫微宗掌门，活了上百岁的修士，闭关二十多年，心机与修为深不可测。对方明显早有准备，他一开始就没了主动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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