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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我静静地听着，一个很常见的故事，却永远有一个令人唏嘘的结局。美人如名将，不许见白头。娘也一样，苦了形影相吊的爹，还有我……

绿绮冷不防插了一句：&ldo;公子的爹是秦家家主，这身份也不会辱没了公子的娘呀，怎么老宫主就是不同意呢？&rdo;娇俏的脸上已不复之前的泪痕，一双眼珠滴溜乱转，盛满了古灵精怪。秋云罗瞟了她一眼，直到绿绮吐吐舌头躲到我身后，才道：&ldo;这也许和老宫主年轻时的情伤有关吧。老宫主临终前虽然没说，我们却知道她很想念女儿，如果那时候两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原谅他们吧。老宫主将掌教令牌交给我们，要我们立新宫主，去寻当年的少主。可惜这些年来，我们暗中派出许多探子查访，却始终得不到一点蛛丝马迹。按理说，像少宫主那样倾城绝代的佳人，就算是隐姓埋名也不可能踪迹全无的。&rdo;

我苦涩地笑了笑，一个二十年前身故的人，再加上爹心神俱碎的不愿提及，自然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了。

&ldo;后来我们不得已想出了一个办法。&rdo;苏行接道，&ldo;既然当初老宫主曾透露过那男子是一方宗主，我们便循着这条线找下去，让云罗以招亲为名广发天下英雄贴，事隔多年，或许可以从下一代身上找出一些线索。&rdo;

原来是这样。娘因为为爹疗伤，元气大损，才会落下病根，在生我后不久便撒手而去，可是这一件事，爹却从来没有向我提起过。想及此，心底掠过一抹黯然。

&ldo;既然你们要找的是世家公子，怎么会轻易把请贴给了我呢？&rdo;苏行淡淡一笑，&ldo;这也许就是佛家所说的缘吧。&rdo;

&ldo;那小姐你们为什么只找男的，说不定当年少主生下的是女孩呢。&rdo;绿绮偏着头问。

&ldo;少主走后三年，有一次派人送来一块玉佩。古有生男弄璋，生女弄瓦，不是男孩是什么？据说那玉上还有小公子的名字，可惜被老宫主扔进湖里，谁也没有看到。&rdo;

&ldo;先前我们不知公子身份却还要公子来当，是由于多年以来一无所获，我们差不多已要放弃希望了，若那人能答得出楚梦归留下的谜题，便证明他的武功才智人品皆是上上之选，足以接下这个位子，现在既然真相已然大白，宫主之位名正言顺，更非公子莫属，请公子莫再推辞了。&rdo;我摇摇头，&ldo;你们二人无论武功还是能力都远在我之上，想必另外两位也一样，既然如此，何不从中择一良材而非要惊鸿呢？&rdo;树欲静而风不止。若是自己当上逍遥宫主，当初又何必远离秦家？

苏行肃容道：&ldo;公子太小看我们了。我们四人自小由老宫主抚养长大，如果没有老宫主，只怕现在已埋尸荒野了，哪里还有今天！既然这是老宫主的遗愿，我们便无论如何也要完成，由公子来继承，是毫无异议的，换了任何人，即使是我们四人的其中一个，其他三人也不会服的。若是公子不愿，那我们只好放手，让逍遥宫主就此在武林消失，难道公子觉得这样对得起老宫主，您的外祖母么？&rdo;说至后来，神色竟有些严厉，我被他堵得作声不得，惟有暗自苦笑，你们可真会抓住我的弱点踩啊。

见我沉默不语，他的语气和缓了些，&ldo;第一次见到公子的时候，绿绮那小丫头玩心重，苏行就陪着她演了出戏码。那时围观的众人无不色欲薰心，就惟有公子一人不为所动，便是生死关头，也能从容不迫地一语道出苏行的来历。这份沉着，只怕一些老成持重的高手也未必能做到。直至在这无双楼上第二次见到公子，侃侃而谈，破棋局，解剑法，却对名利无所眷恋，即使公子是是侥幸，又何尝不是天意？明珠虽然将自己掩盖在尘土之中，光华却不会被永远埋没。公子不会武功，可是上兵伐谋，很多事情，不是单凭武功就能解决得了的。只要公子愿意接下这位子，我们四人都会竭力辅佐，死而后已的。&rdo;

对上他灼灼的目光，我叹了口气。&ldo;我生性不爱卷入这些纷争……&rdo;

&ldo;出世之道，即在涉世中，不以绝人而逃世。以公子的睿智，难道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么？&rdo;秋云罗浅浅地笑着，素雅如水莲。出世即入世？我细细咀嚼着这句话，抬眼所见，是秋云罗清若朝雨的眸子。

&ldo;好吧。&rdo;我苦笑，这两人真是了不得，连死人都会被说服的。秋云罗和苏行相顾一眼，皆有如释重负的表情。看着他们高兴的模样，自己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ldo;不过……&rdo;我有个但书。&ldo;很多事情我都一窍不通，还需要你们费心打理……&rdo;&ldo;只要宫主愿意接下这个重担，我们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rdo;两人答得飞快，让我苦笑不已，几乎要怀疑这个宫主是不是烫手山芋，竟引得他们避若蛇蝎？

&ldo;还有一事忘了与公子说，&rdo;秋云罗正色，&ldo;当初之所以取名逍遥宫，是颇有些来源的。传说楚梦归曾费毕生之所学，著成一本逍遥心经，此书囊括万象，可以通古今，晓未来，帝王之学，长生之术，无一不载，风闻得此书者便可独步武林，甚至天下，也将尽在其手，可是它早在两百多年前就已经失传了，所以逍遥二字虽取自于此，却与逍遥心经无半点关系。然而近来有一些人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竟以为逍遥心经就藏在逍遥宫内，幸好逍遥宫所在隐秘，所以暂时还不会有人去找麻烦。&rdo;

我点点头，思及自己曾去过的那个洞穴，里面大多是楚梦归所著，我曾浏览了一遍，却未见过什么逍遥心经，想必是后人杜撰的吧。真相永远只有经历的那些人才知晓，就如同之前自己和慕容的事，封雪淮和他师妹的事……自己只看到了一面便那般对他说话，是不是太过武断了呢……

忽而想起一事，&ldo;封雪淮的教主之位是由他师傅那里继承而来的，并非算是世家公子，你们怎么会找上他的呢？&rdo;秋云罗眼神一黯，意外地没有作答。&ldo;还不是因为那个负心汉！如果小姐不邀请封教主他便更不会来了。&rdo;一旁的绿绮早已口快地说了出来。

☆、第30章

这已经是绿绮第二次说出这三个字了，秋云罗却是波澜不兴，眼光转向窗外，眸色明显有些黯然。绿绮见状吐了吐舌头，又朝我挤挤眼，那古灵精怪的模样将室内窒闷的气息冲淡了不少，让我忍俊不禁。

苏行清咳一声道：&ldo;此次来的只有我和秋殿主二人，尚有雪殿，雷殿两位留守宫中，宫主是否应该随我们回去一趟，举行接位大典并熟悉一下宫中的事务？宫主之未久悬而未决，武林中也有些人虎视眈眈，再拖下去恐怕夜长梦多。&rdo;我闻言怔了一怔，自己似乎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自出家门，虽也遇到过不少事，但自己踏遍天下山水的愿望从来就不曾改变过，然而现在，倒是东奔西跑，却总有不同的目的。先前答应了接下宫主之位，现在想来似乎有些鲁莽，我根本就不曾考虑过这些琐碎而实际的事情。

将我的无措看入眼里，苏行微微一笑道：&ldo;宫主不必担忧，我们都会尽力辅佐而让宫主适应的。&rdo;我皱皱眉，实在是终于受不了了：&ldo;你们不要开口闭口就喊我宫主行吗，惊鸿实在很不习惯。先前客栈里苏大哥不是很豪慡吗，怎么这会儿……&rdo;顿了一下，眼睛直直对上他，&ldo;还有，你这样笑实在很假，我不喜欢。&rdo;

苏行怔了一怔，眸底似乎闪过什么，在我看清之前，他已恢复正常。&ldo;先前在客栈冒犯了。&rdo;我摇摇头，又想叹气了。自己才二十岁呀，怎么有时候总感觉像是已经七老八十一样。&ldo;我是想让苏大哥还有楼主，咳，云罗姐姐待我一如之前便好。&rdo;苏行闻言，眼底似乎闪过一丝隐隐的笑意。叫姐姐不会冒犯了佳人吧？只见佳人如玉的脸庞漾出一个温柔的笑意，之前的阴霾全不复见，这才暗暗地舒了口气。以往和轻盈相处的经验让我知道，叫女孩子的时候千万要尽其可能地用你所能想得到的最好听的称呼。

&ldo;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我，连雪痕也不曾，&rdo;秋云罗眨眨眼，略带伤感又似高兴地低语，&ldo;你和你娘一样，都总能给周围的人带来温暖和快乐……&rdo;

&ldo;云罗姐姐见过我娘？&rdo;我耳尖地捉住了最后一句话。

秋云罗点点头，有些感慨：&ldo;在很小的时候，刚刚会记事的时候见过，后来就……&rdo;她没有说下去，身子却靠了过来，素手握住我的，纤柔的暖意从手心传来，沁入怀里，我与她相望一笑，也不再问下去。有些事情，是适合放在心里怀念的。默契在我们之间淡淡流转，因为我娘，因为她的善解人意，我突然觉得秋云罗也有了家人的感觉。

此时苏行脸上已有了很明显的笑容，我却不知道他在笑什么。&ldo;那好吧，出门在外，总是唤宫主也有所不便，我们还是叫您公子好了。&rdo;虽然还是不大中听，不过也差强人意了，我皱皱眉，算是勉强同意。&ldo;逍遥宫地处南疆偏远丛林，路途既远又颇为难走，如果现在走也需要费些时日，我们还是尽快起程吧。&rdo;

&ldo;逍遥宫竟是在南疆？&rdo;我有些讶异，世人皆以为逍遥宫虽然地处隐秘，最多也就是在中原一带，谁料得到竟会是在少有人至的南疆。秋云罗点点头接上话，&ldo;也正因为如此，它才能守住数十年的宁静。&rdo;

&ldo;可是……&rdo;我还有很多顾虑，中原虽然大，感觉上却也大都是消息便通的地方，一旦去到那偏僻的南疆，又不知何时才能见到慕容……心一跳，不知怎么会突然想起他，胸口有什么忽地热了起来……他在的时候日日相伴左右，自己早已视如呼吸般习惯的存在了，而他一走，不过才半月有多，却仿佛已有经年未见，这种好似少了什么的感觉……便是前人说的相思么？生平不懂相思，才识相思，便惹相思……心一揪，继而扬起淡淡笑意，又带着莫名的担忧。他说门中有事，不知处理好了没有，这么久没有音讯，会不会出了什么事……自己想太多了吧，从黎州到墨川也需要一些时日，说不定他现在也才刚到不久……&ldo;公子！公子！&rdo;肩膀被人握住轻摇。&ldo;什么？&rdo;我回过神，对上他们关切的神情，这才惊觉自己的失神。

&ldo;对不起，我又走神了，这是常有的事。&rdo;我赧然着向他们解释道，也为自己的患得患失。&ldo;嘻，真可爱，一定是想起心上人了。&rdo;绿绮窃窃地笑。秋云罗和苏行没有说什么，却都是一样的理解的笑容。

&ldo;没有！&rdo;我否认得快，脸上的烫意却早一步泄露了心事。对上绿绮促狭的眼眸，才晓得又被她捉弄了。&ldo;有我们小姐这个天下第一美人在这里，居然还有女子能让你想得走神？&rdo;绿绮有些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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