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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2页）

以谢白的速度赶到康和医院不过是眨眼的工夫，以至于他亮了证件，穿过警戒线进到那个卫生间的时候，同事江昊然眼珠子都快瞪脱框了。

&ldo;你是飞过来的么弟弟？&rdo;江昊然问道。

&ldo;刚巧在街对面吃饭。&rdo;谢白答了一句，一边套上罩衣和双层手套，一边扫了眼地上的立牌，道：&ldo;维修中？这卫生间多久没用了？&rdo;

&ldo;三天，尸块在里间，还好，味儿不大，就是视觉观感不太舒服。你好了么？好了就进去吧。&rdo;江昊然说着，便想拽着谢白进去。

谢白借着调整口罩的动作，让开了他的手，跟在他身后进了里间。

&ldo;有点不舒服是吧？&rdo;江昊然见谢白步子顿了一下，以为他被里间的场景吓到了，叹了口气道：&ldo;说实话，我刚才一进来也有点……临市治安向来不差，这种阵仗我工作六年也是头一回见，腿软正常的，你能继续么？&rdo;

谢白摇了摇头，道：&ldo;没事。&rdo;而后又朝前走了两步，绕过地上已经半gān的血迹，走到里面的几个隔间前。

隔间的门已经被一一打开来了，里面的惨状就这么清清楚楚地呈现在眼前‐‐大量被分割开的尸块散落在四个隔间里，手臂、腿脚、胸腹……粗略一扫，受害者起码不少于三个。他们被七零八落地堆在这里，切口血rou模糊不说，每一块尸块上还都有或大或小的一些血dong，不多，但看着尤为扎眼。

血从隔间里沿着台阶流淌下来，沿着地面瓷砖的fèng隙走向，蜿蜒得四处都是。

据医院的人说，这间卫生间这三天都处于维修中，门口立着警示牌，拦着不让人进，同层的人这几天去的都是走廊另一头的卫生间。人来人往的，一开始居然没人发现里面的问题。

直到今天，有人经过门口的时候，下意识朝里面扫了一眼，衬着走廊里的灯光，隐约看到里间的地方有类似水流的痕迹，还以为下水道出了问题，顺口提醒了一下护士站值班的小护士。

结果小护士过来开灯一看，差点儿被吓出jg神问题，到现在还神qg恍惚抽抽噎噎地在急诊那边休息。

&ldo;那害人的畜生究竟是怎么悄无声息地在里面杀了这么多人的？不说别的，分尸怎么也会有声音的啊，当骨头是好锯的啊？&rdo;被拦在门外的一些人在警方来之前多少看过或者听说了现场qg况，好不容易缓了缓qg绪，就忍不住议论纷纷。

&ldo;况且这是医院啊，这栋上有住院部，下有急诊厅，人来人往的，怎么有那个胆子在这里犯事儿，生怕抓不住他是吧？&rdo;

&ldo;我看是分好了带过来抛尸的。&rdo;

外头嗡嗡的声音就没停过，江昊然和另一位同事老陈也都啧啧摇头，一边拉紧了手套，蹲下身仔细检查尸块qg况：&ldo;别的倒还好，最稀奇的就是血液的味道，流了这么多血出来，居然没什么血腥味，外面下雨的糙木味和湿土味都比这血腥气重，要不怎么会让路过的人以为是水管子漏了呢……&rdo;

&ldo;小谢你还没缓过来？去喝口水？&rdo;老陈年纪看上去谢白大了一轮，照顾年轻人的心理更重一些，他见谢白皱着眉站在那里，依旧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以为他难受得厉害，想让他出去透口气再进来。

可实际上，谢白之所以皱着眉，是因为他发现这些尸块上都有妖印。

妖印这种东西，是古往今来妖灵的身份印记，也是地位象征。

刚修成的小妖没什么能耐，妖印比较明显，不容易隐藏，尤其在谢白他们这些人眼中，又亮又显眼，老远就能看见，想忽略都不行。

但随着能耐增长，妖印就渐渐淡了，不是黯淡无光，而是和发肤更自然地融合到了一起，极其接近皮肤本色。更容易隐匿，对于一些极其厉害的大妖，伪装成人的时候，就连谢白，稍一晃神都可能注意不到它的妖印。

谢白来回扫了几眼，这些散落的尸块上，一共有三种不同的妖印。

也就是说，这些视觉观感十分惨烈的尸块，并非来自于普通人，而是三只妖，还是三只大妖。因为这些妖印在已经僵化灰败的皮肤中若隐若现，并不明显。

谢白扯紧了手上的双层手套，蹲下身，挑着就近的两个尸块，仔细翻看了一遍切口边缘。

&ldo;这切口……&rdo;江昊然和老陈显然也在gān同样的事qg。他们两个已经翻看过了大部分尸块，脸色都有些发绿。

&ldo;不是刀口，也不是锯口。&rdo;老陈迟疑了半天，咽了口唾沫，抬头一言难尽地看了看江昊然和谢白，道：&ldo;我怎么觉得是个类似钉耙的东西。&rdo;

他边说边弯着手比划了一下：&ldo;就这样，每下都有好几个并列的爪型创口。这种我想来想去，只能想到钉耙。&rdo;

江昊然拉了拉口罩，闷声闷气道：&ldo;但是钉耙那东西，分不了这么gān脆。&rdo;

&ldo;对，一耙子下去中间会有组织粘连的qg况，不是现在这样的。&rdo;老陈道。

两人沉默半天，也没立刻有什么更切合现场的结论，最终摇头说了句：&ldo;真他妈见了鬼了。先把该采集的采集了，然后送回中心再仔细分析创口吧。&rdo;

谢白在旁边简单跟着&ldo;嗯&rdo;了几声，并没说什么特别的见解，一切举止都像个刚参与实案不久的新人。

可实际上，他在看了两个尸块之后，心里就已经有了谱‐‐

老陈刚才的分析其实对了一半，那些创口确实是并列的爪型创口，一根一根，纹理走向竖直向下，力道则是向里，照常人推断，确实很容易联想到钉耙类的利器，因为普通人怎么也不会想到，骨骼血rou是可以被撕开的，单单靠手就可以。

谢白站起身，正盘算着等尸块被运送回法医中心后，他要把其他人支开，而后尽快把这几具死状惨烈的妖尸检查处理掉。就听见卫生间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ldo;刚才接到电话了吧？哎对，就是电话里说的那样，这个案子移jiāo到我们这边了，辛苦辛苦，里头还有法医在验尸吧？我们进去把qg况对接一下。&rdo;

这声音不是立冬又是谁？

&ldo;对对，我们法医中心的几位连夜赶过来的，还在里面忙活着呢，我去里面把他们叫出来吧，现场有点儿……&rdo;有人这么回答立冬，听声音，已经走到门口就要进来了。

&ldo;嗯。&rdo;有人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

哪怕只有一个单音节淹没在一堆人声里，模糊至极，谢白也能准确地分辨出来，那是殷无书。

一百多年都没见过一次面的人，突然一个晚上要见两回，这转变是不是太突然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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