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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今时不同往日，钱妈妈进来竟是连门也不敲。

&ldo;三姑娘，老奴把药给您送来了。&rdo;

霍澜音拿着帕子擦窗棱上的积雪，随口问：&ldo;这是第几日了？&rdo;

&ldo;第七日。&rdo;钱妈妈目光扫过霍澜音的婀娜背影，神色中藏着几分幸灾乐祸。

霍澜音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裹着锦帕的指腹沿着窗棱将积雪轻轻抹去，才慢悠悠地回身走到桌边坐下，望着面前褐色的汤药，微微出神。

钱妈妈等了等，忍不住开口：&ldo;三姑娘，这事儿可是您答应的。可不能到了这最后关头再反悔。&rdo;

霍澜音垂着眼，眉眼不变，似没有听见。

钱妈妈再催：&ldo;三姑娘，您可别怪老奴说话直接。您一个乳娘的孩子，被当成嫡出的姑娘富养了十六年，得了太多不属于您的东西。如今身世大白，老爷夫人慈悲心肠，给您养女的身份，让您仍是主子。这可是天大的恩赐。常言道有得必有失，您得到太多，总要为周家做些什么，总要弥补二姑娘些，这才算有良心，这才不会遭恶报。&rdo;

霍澜音眼前浮现荷珠露出一对小酒窝的巧笑模样。

钱妈妈口中的二姑娘正是周家的真千金周荷珠，被错当成乳娘的孩子，以霍澜音婢女的身份和她一起长大。当年的阴谋被揭穿，丫鬟霍荷珠成了府上二姑娘周荷珠。原本艳惊西泽的周府二姑娘周澜音，则成了府中养女‐‐三姑娘霍澜音。

霍澜音收拢思绪，端起药碗，将粘稠的汤药一饮而尽。苦药入腹，她的身子从内里开始发热。她抬手，纤纤指背贴在微热的额头。自从服药，她的体温逐渐比常人高一些。

她没病。

这七日她以药为饭，吃下五花八门的药。为的，就是把她自己变成一味药‐‐治疗废太子卫瞻的药。

北衍尚武。相传废太子卫瞻为了讨陛下欢心，竟走捷径修习邪功，却不想邪功损体，不仅伤身，亦伤智。他神智混乱时，错伤陛下，陛下大怒，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又将他发配西荒。路经西泽，遇上连日暴雪不得行，被霍澜音&ldo;父亲&rdo;留在府中暂避风雪。

钱妈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霍澜音把药喝光，脸上才露了笑，说：&ldo;三姑娘您歇着，老奴下去了。&rdo;

临走前，钱妈妈又叮嘱：&ldo;沐浴的花料下午就送来，三姑娘好好准备准备，把自己身上该洗的地方都洗干净了，晚上可不能惹了那位爷不爽快。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让您亲娘教教您，想必她懂得很。&rdo;

钱妈妈说到最后拉长了尾音，带了几分莫名的意味。

霍澜音双眸微暗，眉心轻蹙，终于因为钱妈妈的话，情绪起了波动，抬眼冷淡地看向她。

钱妈妈笑了，挖苦道：&ldo;怎么？老奴这些让您记恩还恩的话说错了不成？&rdo;

&ldo;道理是没错的。可也改不了你这趋炎附势落井下石的嘴脸。&rdo;霍澜音淡淡道。

钱妈妈高高在上地瞥着霍澜音，眼中写满了鄙夷和嘲讽，阴阳怪气道：&ldo;那么个卑贱的出身，适逢战乱，您亲娘大着个肚子，要不是主子良善，说不定您和您那个一身媚骨的娘早就一道入了下等的窑子。那您就会在窑子里出生，这辈子靠出卖皮肉整日伺候男人过活。您觉得老奴说话不好听，那是自然，真话就没有好听的。您本来就是个低等的玩意儿，偷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也改不了命数。如今能拿您的身子去给那位爷用，也算老天爷待您不薄。您也不必装出什么大家闺秀的贞洁样子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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