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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2页)

她道好,&ldo;奴婢安排,让殿下出宫。&rdo;

她抬了抬手说不必,&ldo;我就这么去,看谁敢拦我。&rdo;

她披着杏huáng牡丹纹斗篷,乌鸦鸦的辫子垂在背后,辫梢上绑琉璃珠缎带,一路走,一路有回响。这次颇有些豁出去的做派,铜环怔了片刻,方匆匆跟上去。

她走得旁若无人,到了顺贞门上,两边禁卫压刀林立,即便是活着的人,看上去也是冷冰冰的,没有温度。她要过门禁,果然有锦衣卫上来拦阻,揖手道:&ldo;宫眷没有圣谕不得出宫,请贵人荣返。&rdo;

她昂首瞥了他一眼,&ldo;我不是你们万岁爷的宫眷,我是合德长公主,要出宫,谁也不许啰嗦。&rdo;

十五岁的孩子,论威望是没有多少,但那份凛然的气势,也叫人小觑不得。众人一惊,皆揖手行礼,挡她去路是再也不敢的,但是平白放长公主出宫,万一出了事,谁能够担当?

于是她前脚迈出宫门,后脚校尉就点了人亲自护卫,婉婉十分不悦,猛然回身,恨恨看着他们,&ldo;你们拿我当囚犯了吗?再跟着,我治你们的罪。&rdo;

校尉很为难,&ldo;臣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让殿下独自出宫。殿下要去哪里,臣等护送殿下,这是为殿下的安全着想,请殿下包涵。&rdo;

&ldo;前呼后拥,唯恐人家不知道我是谁。&rdo;她蹙了眉,指指铜环,&ldo;这么大的人在你们眼前,你们竟说我是&lso;独自&rso;,眼大无神,怎么替皇上当差!&rdo;

校尉挨了一通呲哒,皮糙rou厚也不觉着什么,还想跟上,铜环断了他们的前路,&ldo;殿下不出内城,是往司礼监去,大人们不必跟着,奴婢自会护殿下周全。&rdo;

她是肖铎千挑万选的人,自然不只会端茶送水。那些锦衣卫见她袖中名牌微露,便依言退回了顺贞门内。

婉婉大步往前走,回头看了看,果然没有人再跟着了,心里有些高兴,和铜环嘟囔:&ldo;我最讨厌的就是锦衣卫,狗仗人势,弄得朝廷乌烟瘴气。&rdo;

许是爱屋及乌,明明东厂更跋扈,她却因为肖铎的关系,丝毫不排斥。铜环向她一笑,&ldo;都是听命于人,有时候不得不扮演人憎鬼恶的角色罢了。&rdo;

她扬了扬眉不予置评,绕过万寿山从北中门出去,进了司礼监夹道。

那地方都是当班的太监,因为今天上头的人出去伺候差事了,剩下的以曹chun盎为首,在屋子里围炉坐着,烘地瓜、吃花生米。婉婉出现在门上的时候,大伙儿一阵愣神,待看清了,猛地蹦起来上前打拱磕头,&ldo;我的殿下,您怎么来了?&rdo;

婉婉在寒风里走了一程,冻得脸都红了,往正堂里看了一眼,&ldo;我出宫走走……厂臣还没回来吗?&rdo;

曹chun盎道是,&ldo;今儿事多,一时半会儿且回不来呢!&rdo;边说边迎她进暖阁里,掸了掸南炕安置她坐下,&ldo;这是咱们督主办公的地儿,平常歇息也在这儿,司礼监数这儿最香最gān净。您先暖和暖和,奴婢这就打发人给督主传话儿,立时预备起来,送殿下回宫。&rdo;

她说不忙,&ldo;我等厂臣回来。&rdo;

曹chun盎看了铜环一眼,应个是,却行退出了暖阁。

她环顾四周,暖阁收拾得jg巧雅致,挂字画,使蓝底团寿的坐褥,炕几上的博山炉里点了上好的沉水,所以是&ldo;最香&rdo;的地方。他平时走在紫禁城里,来去都是孑然一人,她从没有去过他的值房,也不了解他生活的环境。这回来,仿佛突然踏进了他的世界,近得几乎不真切了。

她随手翻炕几上的书,他读《抱朴子》,&ldo;金石不能比其刚,湛露不能等其柔……&rdo;倒和他的为人很像。这书有奇效,看了一会儿,心里不像先前那么慌乱了,逐渐可以沉淀下来。她把手压在膝上,这屋子里处处都有他的味道,真好,她不要别的,只要知道他还在。自打他娶了彤云,离她愈发远了,他心里终究只有音楼,自己却要隔着音楼和彤云,细想起来实在悲哀。

先前来时,不惧严寒,一心就想见他。可是到了这里,在他的暖阁呆了两盏茶时候,她又改主意了。他的差事和大臣们不同,只怕皇帝回宫后也不得闲,自己巴巴儿坐在这里,最后能等到什么?就算等到了,又能说什么?

她站起身,铜环趋步上前来,&ldo;殿下?&rdo;

她垂着手,脸上淡淡的,&ldo;这个时辰大典早完了,料他没空,我不想再等了。&rdo;

她踏出暖阁,曹chun盎忙接应,&ldo;奴婢给殿下排驾,送殿下回宫。&rdo;

她说不必,&ldo;我就是出来走走,怎么来的还怎么回去。&rdo;

她披着斗篷出司礼监大门,这里不像宫里那么周密,十二监扎堆的去处,西有尚衣监,东有酒醋面局,出了胡同路人往来,和外面的坊院相差无几。

顺着来时的路折返,总有些意兴阑珊,走到拐角处乍一抬头,见不远处有个穿石青箭衣的人负手而立,侧脸掩在玄狐围领下,看样子那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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