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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第1页）

这样回想，付河的确有时会咳嗽，她还为此勒令她戒了烟。

这病的名字听着骇人，路西加心里慌极了，立刻低头开始用手机百度。

弥漫性肺纤维化疾病……慢性病程……

冷冰冰的医学词汇和那个&ldo;不能治愈&rdo;的字眼，看得路西加两只手都变得冰冷。

看到她这么紧张的样子，德叔又有点后悔跟她说这些。他不安地搓了搓手，说：&ldo;你也别害怕，我以前陪他去过医院，他的病没有那么严重，当时检查出来的时候是轻症，医生说还好发现得及时。那之后，我就拦着他没再让他去工地。&rdo;

路西加低着头，沉默半晌，而后她擦了擦眼泪，像做了什么决定似的问德叔：&ldo;德叔，您能带我去看看吗?&rdo;

她记得在来时的路上，普天静说过，那条玉磨铁路要2021年才会通车。那么现在一定还在修。

就像那次付河帮她修车时一样，路西加站在山坡上，看着那些辛苦工作的工人师傅，根本想象不出付河在这里干活的样子。

&ldo;他那时候，是干什么工作?&rdo;她问。

&ldo;其实他干过挺多的，最多的是钻爆工。&rdo;德叔知道路西加肯定对这些不了解，便指了指隧道的洞口，多解释了一些，&ldo;钻爆工就是要在隧道最前面的位置，扛着风枪打炮眼，一般得打两三个小时，如果碰上石头就难打一些，得四五个小时。炮眼打好了以后再装炸药，等所有炸药装好了以后一块爆破。&rdo;

&ldo;炸药?&rdo;路西加心下一凛，自然地想到，&ldo;那是不是很危险?&rdo;

&ldo;其实现在炸药倒都还是安全的，主要是在洞里工作的时候，可能会有碎岩石滚下来，砸到人。我这胳膊就是这么受伤的。&rdo;

&ldo;那……他能挣多少钱?&ldo;

&ldo;这种是按台班算钱，一般一天一个台班，一次爆破，一个台班三四百。付河是有台班就跟，所以他一个月能挣不少。&rdo;德叔摇头，叹道，&ldo;这孩子，那时候跟不要命似的，专干那种危险的活，这种活愿意干的人少，给钱多。有一阵他还非要去当&lso;水鬼&rso;，我说什么都不让他去，愣给他按下了。&rdo;

&ldo;&lso;水鬼&rso;?&rdo;

这些建筑相关的职业对路西加来说已经很是陌生，更何况是行业内的代称。

&ldo;嗯，你肯定都没听过。他们干桥梁的，有时候打桩机的钻头会掉到打出来的地基井里，就得人下去捞。那井下都是泥沙，又很窄，下去的人如果出什么事，都没法救援。这活太危险，虽然下去一趟给的钱是真的多，但有去无回也是有可能的，所以不是真缺钱的人都不会去干。付河那会儿……就是被逼得没办法了。&rdo;

那天路西加并没有跟德叔一起回去，她一个人在山坡上待了很久，开始时是站着，后来累了，就索性坐到了地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留在这，她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疼到发慌。她看着底下来来往往的工人师傅，脑袋里飘荡的是漫无目的的思绪。

工人师傅的衣服上落满了灰尘，头发也被蒙上一层灰白。这样看着，路西加忽然想到，在自己那段灰暗的岁月里，她曾有一次独自坐上公交，在漫无目的的行程中，经过了一条有些破旧的街道。街道的墙壁在翻新，两个阿姨正拿着工具，将墙上的旧石灰磨掉。那些自墙上剥落的石灰烟尘纷纷扬到空中，扑到阿姨们的脸上，那两个阿姨却只是用头巾裹住了脑袋和口鼻，连口罩都没戴一个。

那是个冬天，外头寒风冷冽。

她在那一刻意识到，生活对大部分人都是残酷的，阿姨们即便这样辛苦应该也挣不了多少钱，但这或许已经是她们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每个人面临的棋局都不一样，可即便是再艰难，她们仍在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努力着。

放在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声，是付河打来了电话。

&ldo;我可能要天黑才能回去，多等我一会儿，好吗?&rdo;

&ldo;好。&rdo;

路西加用力吸了几下鼻子，回话时，却还是带了浓浓的鼻音。一个字，已经足够让那端的人听出不对劲。

&ldo;你怎么了?&rdo;

&ldo;没事。&rdo;怕他担心，路西加便解释说，&ldo;好像被风吹的，有些感冒。&rdo;

这不算撒谎，太阳从天空坠下后，气温便也跟着降了不少。她在山上呆得久了，这会儿回了神，终于迟钝地感受到了早就席卷全身的冷意。

&ldo;你在哪?&rdo;付河奇怪地问，&ldo;没在德叔家吗?&rdo;

&ldo;没有，我……出来转转。&rdo;

听她这样说，付河有些担心：&ldo;天快黑了，你对周围不熟悉，快点回去。想逛的话等我回去陪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