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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第1页）

秀姑连忙下楼，到外面将沈大娘引进楼下，匆匆的对她道：&ldo;你只别提我，说是姓樊的常到你家，你和姑娘约着到先农坛见面。其余说实话，就没事了。&rdo;沈大娘也猜着今天突然的派人去叫来，而且不让在家里片刻停留，料着今日就有事，马上到了刘家。及至一听秀姑的话，心里不住的慌乱。秀姑只引她到屋子里来就走开了，又不敢多问。

不多一会，刘将军已换了一件长衣，一面扣纽扣，一面走进屋来。沈大娘因他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就老远的迎着他，请了个双腿安。刘将军点了点头道：&ldo;你姑娘太平负我了。

对不住，我教训了她一顿，你知道吗？&rdo;沈大娘笑道：&ldo;她年轻，什么不懂，全靠你指教。

怎么说是对不住啊！&rdo;刘将军道：你坐下，我有话要和你慢慢说。正中的紫檀方桌上，指着旁边的椅子，沈大娘坐下了。刘将军道：&ldo;你娘儿俩今天早晌做的事，我早知道了。你说出来，怎么回事？若是和你姑娘口供对了，那算我错了；若是不对，我老刘是不好惹的！&rdo;沈大娘一听，果然有事，料着秀姑招呼的话没有错，就照着她的意思把话说了。刘将军听着口供相同，伸手抓了抓耳朵，笑道：&ldo;他妈的，我真糟糕！这可错怪了好人。其实这样办，我也很赞成，明的告诉我，我也许可的，反正你姑娘是一死心儿跟着我啊。你上楼给我劝劝她去，我还有事呢。&rdo;

沈大娘不料这大一个问题，随便几句话就说开了，身上先干了一把汗。到了楼上，只见凤喜眼睛红红的，靠了桌子，手指上夹了一支烟卷，放在嘴里抽着。就在她抬着胳膊的当儿，远远看见她手脉以下，有三条手指粗细的红痕。凤喜看见母亲只叫了一声妈，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秀姑在旁看到，倒替她们着急，因道：&ldo;这祸事刚过去，你又哭？&rdo;沈大娘一看这样子，就知道她受了不小的委屈，连忙上前，拉着她的胳膊，问道：&ldo;这都是打的吗？&rdo;凤喜道：&ldo;你瞧瞧我身上吧。&rdo;说着，掉过背去，对了她的妈。沈大娘将衣襟一掀，倒退两步，拖着声音道：&ldo;我的娘呀，这都是什么打的，打得这个样子厉害！我的……儿……&ot;只这一个&ot;儿&ot;字，她也哭了。凤喜转过身，握着她母亲的手，便道：&ldo;你别哭，哭着让他听到了，他一生ae?，那藤鞭子我可受不了！&rdo;秀姑道：&ldo;这话对。只要说明白了，把这事对付过去了，大家乐得省点事。干吗还闹不休？&rdo;沈大娘道：&ldo;大姑娘，你哪里知道，我这丫头，长这么大，重巴掌也没有上过她的头。不料她现在跟着将军做太太，一呼百诺的，倒会打的她满身是伤。你瞧，我有个不心痛的呀！&rdo;这几句话说着，正兜动了凤喜一腔苦水，也哽哽咽咽，哭了起来。

秀姑正待劝止她们不要哭，那刘将军却放开大步，走将进来。秀姑吓了一跳。她母女两人正哭得厉害，他一不高兴，恐怕要打在一处。心里一横，他果然那样做，今天我要拚他一下，非让他受一番教训不可。不料那刘将军进来，却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对沈大娘笑道：&ldo;刚才你说的话，我听到了。你说你舍不得你姑娘，我哪里又舍得打她。可是你要知道，咱们这样有面子的人，什么也不怕，就怕戴绿帽子！无论怎么说，你们瞒着我去瞧个小爷们，总是真的。ae?这一点，我就可以拿ae?枪来打死了她。&rdo;刘将军说到这里，右手捏了拳头，在左掌心里，击了一下，又将脚一顿。同时这屋子里三个女人，都不由得吃了一惊。刘将军又接着道：&ldo;这话可又说回来了，她虽然是瞒着我作的事，心眼儿里可是为着我。我抽了她一顿鞭子，算是教训她以后不要冒失。我都不生ae?，你们还生ae?吗？&rdo;

沈氏母女本就有三分怕他，加上又叮嘱不许生ae?，娘儿俩只好掏出手绢，揩了一揩眼睛，将泪容收了。刘将军对沈大娘道：&ldo;现在没事，你可以回去了。你在这里，又要引着她伤心起来的。&rdo;沈大娘见女儿受了这样的委屈，正要仔仔细细和她谈一谈，现在刘将军要她回家，心里未免有点不以为然，因笑道：&ldo;我不惹她伤心就是了。你瞧，这屋子里弄得乱七八糟，我给她归拾归拾吧。&rdo;刘将军道：&ldo;我这里有的是伺候她的人，这个用不着担心，你回去吧。你若不回去，那就是存心和我捣乱了。&rdo;凤喜道：&ldo;妈！你回去吧，我不生ae?就是了。&rdo;沈大娘看了看刘将军的颜色，不敢多说，只得低着头回去了。

当下刘将军叫人来收拾屋子，却带凤喜到楼下卧室里去烧鸦ae?烟，并吩咐秀姑跟着。

到了卧室里，铜床上的烟具是整日整夜摆着，并不收拾的，凤喜点了烟灯，和刘将军隔着烟盘子，横躺在床上。刘将军歪了头，高枕在白缎子软枕上，含着微笑，看看凤喜，又看看秀姑，一只手先抚弄着烟扦子，然后向她点了一点，笑道：&ldo;烧烟非要你们这种人陪着，不能有趣味。&rdo;又指着秀姑道：&ldo;有了你，那些老帮子我就看不惯了。你好好的巴结差使，将来有你的好处。我只要痛快，花钱是不在乎的。&rdo;秀姑不作声，扬了头只看壁上镜框中的西洋画。凤喜只把烟扦子拈着烟膏子烧烟，却当不知道。

原来凤喜本不会烧烟，因为到了刘家来，刘将军非盇e着她烧烟不可，她只得勉强从事。好在这也并非什么难事，自然一学自会。刘将军因她不作声，便问道：&ldo;干吗不言语，还恨我吗？&rdo;凤喜道：&ldo;说都说明白了，我还恨你做什么呢？况且我做的事，本也不对，你教训我，是应该的。&rdo;说着，拿ae餦烟枪，在烟斗上装好了烟泡，便递了过来，在刘将军嘴上碰了一碰，同时笑着向他道：&ldo;你先抽一口。&rdo;刘将军笑着捧了烟枪抽起来，因笑道：

&ldo;你现在不恨我了吗？&rdo;凤喜笑道：&ldo;我不是说了吗？你教训我也是应该的，怎么你还说这话呢？&rdo;刘将军笑道：&ldo;你嘴里虽然这样说，可是你究竟恨我不恨，是藏在你心里，我哪里会知道！&rdo;凤喜道：&ldo;这可难了。你若是不相信，自然我嘴里怎么说也不成。我又没有那样的本领，可以把心掏给你看。&rdo;刘将军笑道：&ldo;我自然不能那样不讲理，要你掏出心来。可是要看出你的心来，也不算什么，只要你好好儿的唱上一段给我听，我就会看出你的心来了。你果然不恨我，你就会唱得象平常一样；若是你心里不乐意，你就唱不好的。你唱不唱？&rdo;凤喜笑道：&ldo;我为什么不唱？你要唱什么，我就唱什么。&rdo;刘将军喷着烟突然坐了起来，将大腿一拍道：&ldo;若是这样，我就一点不疑心了。你随便唱吧，越唱得多，我越是不疑心。你别烧烟，我自己会来。&rdo;说着又倒在床上，斜着眼睛，望了凤喜道：&ldo;你唱你唱。&rdo;

凤喜看那样子，大概是不唱不行。自己只轻轻将身子一转，坐了起来。只在这一转身之间，身上的皮肤，和衣裤互相磨擦，痛入肺腑，两行眼泪，几乎要由眼睛眶子里抢了出来。

但是这眼泪真要流出来，又是祸事，连忙低了头咳嗽不住，笑道：&ldo;烟呛了嗓子，找一杯茶喝吧。&rdo;于是将手绢擦了眼睛，自己起身倒了一杯茶喝。刘将军道：&ldo;这两天你老是咳嗽，大概伤了风了。可是我这一顿鞭子，当了一剂良药，一定给你出了不少的汗。伤风的毛病，只要多出一点儿汗，那就自然会好的。&rdo;凤喜笑道：&ldo;这样的药，好是好，可是吃药的人，有些受不了呢！&rdo;她说时，用眼睛斜看着刘将军微笑。刘将军笑道：&ldo;你这小东西，倒会说俏ae?话。你就唱吧，这个时候，我心里乐着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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