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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以芳的思绪一下子放得有些远。
想起去年和宋简与宋意然一道去空冢祭拜的场景,宋意然泪流满面,述尽几年来的心酸与痛苦,宋简不能久跪,就盘膝坐在碑前,望着其上的几行刻字,长久地沉默不语。那时,她陪着他,长跪碑前。结发为夫妻,得以正妻的名义,参与进他最大的悲伤之中,她的内心有一种扭曲的开怀。
&ldo;去西桐堂看看,爷那边打理好了么。&rdo;
辛奴将光移至门口,淡道:&ldo;陈姨娘去瞧了,咱们还去么。&rdo;
陆以芳直起腰身,弯得久了,有些酸疼。
&ldo;那便不去了,使人去叫张管事过来。备好车,好去意园。&rdo;
这边还未使人去请呢,那边陈锦莲却从西桐堂匆匆地过来了,&ldo;夫人,爷那边早起身了,听门房的人说,天还未亮人就出去了。&rdo;
陆以芳怔了怔,&ldo;留话说去什么地方了吗。&rdo;
&ldo;没留话,但看着,不像是去意园。&rdo;
陆以芳觉得手中的香烛一时有千斤之重。
陈锦莲立在灯火影子里,搅缠着手上的绢子:&ldo;也不知道是可怎么回事,哪年的这个日子,爷不是和夫人小姐一道去的。&rdo;
人一旦离心起来,当真绝尘不回头。
陆以芳还留着那一点点的夫妻念想,那一点点举案齐眉的幻境,也快随着四月烟雨,模糊成团了。
于是,她悻悻地笑了笑,慢慢地放下手中的纸钱,&ldo;罢了,遣人去与意园那边说,让她宽心,他兄长是怕她身子撑不住。今年的清明就不出城了。&rdo;
说完,她身上某个地方的骨头尖锐地疼了一下。她细思是疼在哪里,却找不出来。
陈锦莲扶着她在灯下坐下来,&ldo;这谁敢去和小姐说。一年两祭,哪一次她肯不去。她这会儿怀着身孕,但凡底下人说不好听,恼起来,可怎么是好。&rdo;
陆以芳眼眶有些发热。在这一件事上,陈锦莲,到比此时的她要明白。她一面听她说,一面仰起头,望着阴雨天发潮的房梁。
&ldo;也是。&rdo;
淡淡的吐出这个两个字,才得以抬手摁住眼眶,把她从来看不起的眼泪逼回去,&ldo;罢了,还是我亲自去说吧。&rdo;
说着,她站起身来,接过辛奴递上来的素白的绣银花的大袖,命人备车,往意园去了。
一路上,她只在想一件事情。
与一个无情的人,相互周全人生,真的很不容易。梁有善所谓的&ldo;孤独&rdo;,在此时,真的成了她年过三十之后,悬于头顶的刀。
青州府牢。
纪姜蜷在牢中一角熟睡。顾有悔立在牢门外假寐。
天发亮的时候,狱卒进来了。顾有悔睁开眼睛,剑柄挡在他面前&ldo;做什么。&rdo;
狱卒吓了一跳,他这几日跟个门神一样杵在纪姜这里,凭谁过来,都一副要剖开来查看一番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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