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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叮&rdo;一声响,他迈出电梯,进律所。这是次冲动的来访,小丁见到他要推江纵办公室的门,笑眯眯地给他指路,说是主任带着位高个帅哥去楼下参观了。
齐向然听江纵说起过,楼下那层也属律所范围,只不过平常拿来给内部员工用得比较多,他还没来得及参观过。小丁有事要做,给他指了路便急匆匆走了,沿着楼梯下去,这层上班时间也冷清,会议室、演讲厅,几个地方都没人。
他往前走,见到最里面那间门缝隐隐透一线光,正要上去敲门,却意外听到齐铭的声音,有些抖,像压抑激动的争执,言语间还有他的名字。
齐向然手顿在半空,几秒后,慢慢蜷起来。静悄悄地听。
&ldo;我们也没有非要逼他回京城的意思,留在新南也不是不行,&rdo;齐铭语速有些快,&ldo;但目前这个情况,他不想留在养父母家,那个家里也确实让他待着不好受,没有家人,留下来又有什么意义?他是我小叔唯一的骨肉,我爷爷的亲孙子,我们对他好还来不及,跟我们生活在一起,难道不最合适吗?&rdo;
&ldo;我说过了,&rdo;齐向然听到江纵低沉的声音,&ldo;这件事情,我尊重他的意见。&rdo;
&ldo;尊重他的意见?&rdo;齐铭竟然冷笑一声,&ldo;alv,你这话说出来怕是连我家老爷子都不信。在山上那天我就怀疑了,小然说想离开新南,紧接着你就大半夜跑山上来找人,给你安排房间你不要,非得跟他挤一间房。第二天一出来小然看你那眼神就不对,你们俩恐怕不止是普通好兄弟那么简单吧?你敢说小然做任何决定,都没有你的因素在里面吗?&rdo;
江纵没有说话,更像是一种无言的回答。
屋子里传来细微的动静,是脚步声。齐向然盯着门板上的花纹,想象到江纵抱着手臂懒洋洋靠在某个地方看齐铭打转的样子。
&ldo;我不是歧视同性恋,&rdo;好半晌脚步才停,齐铭认真说,&ldo;我发小就有一位已经结婚的同性爱人,我们之间关系也非常好,甚至他那位爱人,也是我家老爷子的学生。&rdo;
&ldo;如果说小然确实是喜欢男人,我不会拦着他,圈子里如果有任何相同性向不错的人选,我都可以给他介绍,&rdo;顿了顿,他接着说,&ldo;alv,你是不错,家世可以,工作体面,也一表人才‐‐但你觉得你真的适合跟他在一起吗?&rdo;
听到这里,一股无名火起,齐向然几乎是立刻就想冲进去,拳头刚一攥紧,他忍住了,听到齐铭继续说:&ldo;你比他大这么多,你踏进社会的时候他还是个初中生,他又没上过大学,又没正儿八经工作过,社会经验那么少,就是白纸一张。你这种人,稍微冲他勾勾手指,他就满脑子稀里糊涂不知今夕何夕了,被骗了恐怕都还得给你数钱。况且他这个年纪,最容易做出什么为了爱情抛弃一切离家出走的糊涂事儿,这些道理你不明白吗?他从小跟在你屁股后面长大,是感情深,但你们之间到底是亲情还是别的什么感情,也是两说,如果弄混淆了呢?你有足够的理智和能力抽身,小然呢?&rdo;
江纵依然没有回答。齐铭语气缓下来一些:&ldo;朋友之间才跟你讲这些,话说得不好听,但都是事实。我们姑且把这些抛在一边先不提,alv,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我都清楚,&rdo;屋里没别人,但齐铭还是压低了声音。
齐向然听到他凝重地问:&ldo;以你的身体状况,真的可以保证完完整整陪他走一辈子吗?&rdo;
听见这话的瞬间,齐向然心头都不是一跳了,他简直如堕冰窟。
那寒意是从脚跟直窜上来的,血流仿佛凝固,心跳仿佛停止,天灵盖都是一片凛冽的冰凉。他张张嘴,想要叫一声,或是把门推开问个清楚,整个人却冰冷僵硬动弹不得,像尊已经成了冰块的死尸。
屋子里一片长久的寂静,齐向然的呼吸似乎都消弭在死寂的空气里。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江纵的嗓音,还是那么熟悉,有着漫不经心的语调:&ldo;还记得放我床头那个玩偶吗?&rdo;
齐铭回忆半天:&ldo;那个四不像?&rdo;
&ldo;那是然然做的。&rdo;江纵淡淡回答,有些自说自话的意思,&ldo;小学五年级秋季开学,他们学校举办的一次跳蚤市场活动,让大家做手工来卖,他也不知道是从哪儿看来的这东西,熬了好几天夜,才做出来那么一个。&rdo;
恍恍惚惚,齐向然记起来这件小事,那已经是好多年前了,连他自己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他做的是个羊毛毡,本来想戳只豹子,戳了一半发现实在太难了,又想改成猫,最后是个什么模样他已经忘记了,但当时自己应该挺满意,不然也不会拿到跳蚤摊上去卖,最后卖给谁了他不知道,他因为实在嘴馋小卖部刚煮好的关东煮溜了号,回来同学就把卖东西的钱塞给了他,他还在江纵面前炫耀了好几天。
&ldo;在这种事情上,他从不愿意承认自己比别人差,&rdo;江纵继续说,&ldo;昂着个脑袋在那跟前站了一整天,天都要黑了,他同学的也都卖出去了,就他那个无人问津,明明难过得都要哭了,还骂骂咧咧别人没眼光。&rdo;
齐铭有些了然:&ldo;所以你给他买走了?&rdo;
&ldo;他那个性子,不可能会因为我照顾他生意高兴,只会觉得我又在欺负他,毕竟他在做的时候,每有一项重大突破都要举到我面前给我看一眼。&rdo;江纵语气里带点浅淡的怀念,&ldo;最后趁他不在,我托我朋友的妹妹买走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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