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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学生（第1页）

而后，生命也将不必怨恨她，不必诅咒她，不必惧怕她。

自然也不必...在意她。

魔神一定程度上需要信徒，因为信仰的力量可以提高魔神本身的存在感。但倘若无人在意，无人想起。是否可以当做能够抹去根本，抹去关联。

那...她是否就会迎来属于她的死亡？

清秋沉默。没有明确同意，但也没有拒绝。

于是，她们最终以医者的身份行走于世间。清秋自始至终都对人类没有抱有多余的感情，也对自己没有任何期待。反正就是像连线题，做简答题背答案那样。判断出所得病症再加上记忆里曾见过的救治过程与药方。毫不客气的可以说，是无时无刻都处在会变成庸医的边缘上。

但梧桐却会将清秋看做真正的医生。除了自己看医书学着包扎配药，辨认草药外。还会在不清楚的地方请教清秋。期间清秋曾嗤笑过，不会真有人角色扮演到最后无法出戏吧？莫非，要想真正做到欺骗别人，首先第一步要学会骗自己？

但说归这么说，只要梧桐出声问，清秋依旧会在对方提出病人有没有更柔和一点的救治方案时进行思考，去翻早已落灰生锈的记忆而后给出答案。

或许清秋真的有天赋。明明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看的草药集，动植物图鉴。却能在有一日两人外出买东西看到路边有人类乱吃的时候，一脚踹过去，警告对方那个有毒，吐出来。

虽然动作不甚优雅，语气也不温柔。但那是清秋第一次在梧桐开口前就做出选择去救一个人。事后清秋说她当时只是嫌麻烦，因为好心肠的某人根本不会放任一个食物中毒的傻子在路边生死未卜的躺着。她只是在合理节约时间。

梧桐很记仇，她可没忘之前对方怎么嘲讽的她。双手环胸挑眉道：“角色扮演入迷了？”

早已猜到对方会这么说，清秋暗啧一声。

其实，嫌麻烦是真的，但受潜移默化的影响而选择去救人，也是真的。

被救的人显然不清楚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但怎么说也是好心出手救了他一命。即使被救的方式是猛踹一脚，可他不也没倒在硬硬的石路上，反而是趴在相对软乎的草地里。

于是赶忙起身道谢，不过随着他的道谢，其中那位抬脚踹他的美女脸色越听越黑，大有种有再想给他一脚的意思。而另外一位则是掩唇看着，眼神里尽是狡黠。

对眼前两位的反应完全搭不上频率，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梧桐也是注意到，摆摆手表示没什么，她只是想起来些开心的事。今天天气不错不是吗？男子闻言抬头看看天空，紧接着觉得自己这动作过于呆了，挠挠脸颊憨厚一笑。再次弯腰道谢，他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想了想便将家里人让他去市上卖的猪肉割下，送了几斤当谢礼。

那一天，梧桐一直很高兴。

或许是清秋的第一次改变，亦或是晚饭有了着落，不用再多跑一趟在食材上费功夫。

回到她们依旧在争辩的今天。

清秋从回忆里脱离，眼前梧桐双手叉腰，愤愤地将洗到一半的菜扔进盆里溅起小小的水花。抱怨说你们魔神是不是都这样油盐不进。而且油盐不进就算了，还光明正大的直接走神当听不见！

清秋抬手擦去脸颊上沾的水珠，捞起对方干一半不干了的活，继续干。并用过去对方曾说过的说辞反击道，食物是无辜的，不要朝食物发脾气。

随后听到屋内即使在炎炎夏日里还依旧穿着长袖长裤，受不了一点凉的小酒母亲又咳了几声。

“她快死了。”清秋坦言这个真相。

梧桐一愣，反应过来对方指谁，平静地点头：“我知道。”

“......”清秋没抬眼，手里动作不停，掐掉坏掉的叶子，又在水里涮了涮。

将近半分钟的沉默。

“唉...你这么迟钝我真的很苦恼啊。我们一路上救人医人，你难道感觉不到吗？”梧桐蹲下，抓住对方浸在水里的双手，按下洗菜的动作：“我们曾走过荒土原野，山峦河流。见过疫病后的重生与废墟上家园的重建。你怎么就不懂呢？没有人天生就该死去，人类固然短命怕死，但是他们也会有无限的潜能，足以抵挡病痛，冲破桎梏。他们将会如江河般奔腾不息，如山川般绵延不绝。”

这难道不是永生吗？

人类是多么美好的生物，它足够璀璨耀眼，足够壮烈绚烂。每一个生命都与众不同。因为短暂所以会更加明白时间的可贵，因为自私愚蠢所以会更明白理想更憧憬追逐美好。

你什么时候才会懂呢？生命向来会以各种形式而存在，思想，理念，成果，荣耀...它何故要拘于肉体？死亡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就像你一样，清秋，你的每一次，都是新的开始。

我什么时候才能教会你呢？

梧桐凑近，微微仰起头，看着清秋沉寂一片的眼底。她是一个想要颠覆常理的人，她要颠覆世人对死亡的看法，要颠覆死亡本身对死亡的看法：“我拥有了新的视野，自然，艺术，见闻，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所以，让我沿着我的道路走下去吧，清秋。我当真是对你足够上心了。”

所以，终有一日我将教会你。路不好走，不代表不能走。我带着你，我走给你看。

何况，艾列欧格不也是个离经叛道的家伙吗？否则，为什么会不加入到魔神战争中，去吸收信徒，去扩张领地。何必要当某一个地方的人熟悉她之后，草草蜕皮，消除掉一切气味与痕迹。

你不也一样想要逃离这里吗？

“小科普，知道吗？因为有野心，所以才会被自己的孤独所困扰。”梧桐抬手，带水的指尖触碰到清秋眼下猩红的眼影，红色的蛇瞳，像品相极佳的红宝石，又像黄昏染红天空的落日，亦是黎明东边初生的红日。

野心。

清秋眼睫轻颤。缓缓闭上眼，又再次睁开。抓住那只摸她眼睛的手：“你向我证明了最开始想要我伪装成医生的目的。你成功了。那么...我的好老师，你之后还要交给我这个愚笨的学生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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