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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深潜（第1页）

Deepdive

*

布鲁斯

当晚两位复仇者又回来了。我告诉了他们我的最终决定。他们这才将事情全盘托出，就在几个月前涅墨西斯的秘密总部被审判庭和圣殿骑士团突袭攻陷，他们伤亡惨重，许多异端被逮捕了。其中包括涅墨西斯的前任首领“伟大的”玛格努斯还有便是“雨燕”克洛伊。玛格努斯和其他几名异端被陆续公开处决，唯独克洛伊至今仍然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克洛伊一定还活着，她的能力太过强大，对于帝国来说价值极高。现在她应该是被关在审判庭的某个研究设施中被用于他们卑鄙的实验研究。”阿鲁卡多十分确信地说到。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尽管是鸽派异端，克洛伊依然是帝国最高级别通缉的异端。这全都是因为她强大到可怕的能力，作为一名专精**和思维的毒蛇异端，心灵控制和魅惑幻术对她来说都是家常便饭，审判庭将她这种异端称为“魅惑魔女”。克洛伊独一无二的异端能力是编织和篡改记忆。不仅仅是凡人就连异端的大脑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一本摊开的书一样摆在那里任她随意翻阅，她可以在上面肆意涂鸦、续写甚至是付之一炬。如此能力如果落在恶人手中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正因如此审判庭将她列为最高通缉也是理所当然之事了。

尽管据我所知，克洛伊从未伤害过任何人，但审判庭并不把我们这些异端当作是同样拥有自主意志、思想情感、能够判别是非对错的人，毕竟陌生人之间的信任本就罕见，当一方可以如此轻易的杀死、摧毁另一方时，信任就更是荡然无存了。

如果要处死克洛伊，审判庭绝对会在那臭名昭著的审判广场举行一场盛大的裁决大会。但对于帝国来说，处死克洛伊远不如研究她的能力更有意义，毕竟她也没有什么罄竹难书的重大恶行。所以我同样坚信她一定还活着。

我需要做就是找到她。要在全帝国境内寻找她被关押地点的蛛丝马迹。审判庭在帝国内有无数个秘密收容设施，里面全都配备有最尖端的科技防护措施，同样也少不了隔绝熵能信号的设备。其位置和信息全都是帝国最高级别的机密。但我并不打算从我们的宇宙中搜寻她的踪影，那早已被审判官们掩盖完美不留痕迹。尽管我也相信审判庭的保密措施可以做到滴水不漏，但他们想不到的是我所寻求的答案远在他们所不能及的地方。

我向其他人说我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没有什么理由再耽搁下去，于是我立刻开始了在另一个宇宙中对雨燕的搜寻。没错，我可以这么做，这就相当于把我的帷幕能力反向运用，我要去彼界中搜寻克洛伊身上独一无二的熵能信号，以此来确定她在现世中的位置。

当然我并不是真的需要穿越到另一个宇宙中，据我所知这也没有人能够做到。（就连碧碧的虚空行走能力，也只是将自己暂时性地隐藏在间域之中，就像是多重宇宙之间的缝隙空间。）我只是用自己异常敏感的异端第六感去寻找，自己并不需要离开“拉芙”半步。

湮灭域是我们这个世界的投影，反之亦然，两个宇宙就像彼此扭曲的镜像一般，如此相似又如此的不同。湮灭之中没有绝对的边界和方向，它由一系列回忆残迹和意识碎片自由编织拼搭而成。想要在这之中找到我所需要的明确信息，无异于在一个多维立体的精神海洋中捞一枚转瞬即逝的银针。

*

不知道多少日夜过去了，

我依然一无所获。这几天我都是匆匆地跑下楼吃点东西，便急忙地回到自己房间中躺下继续，每天除了吃东西和上厕所，剩下的时间几乎全都泡在深潜冥想中。这倒是让苦苦困扰我的失眠终于派上了用处，可结果依然不能令人满意。

又过了几天，我感觉到了强烈的无力感和自我厌恶，尽管拥有这样的能力，但我从来都不是个天资聪颖的异端，我对自己能力的掌控十分浅显并不精通。同时我也心急如焚，十分清楚自己每晚一秒找到克洛伊，她就会多忍受一秒钟的痛苦，也会多一分危险。

如果最终是因为我的无能和懈怠而没能救她于火海之中，我可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当然，愧疚和焦急也没有任何帮助。转眼间一个月便过去了，我还是一无所获，整个拉芙都沉浸在一种令人窒息的挫败感中。阿鲁卡多再也等不下去了，他几次发火砸烂东西夺门而去，说我们这是在浪费时间。最终他真的一去不复返了，后来我们便在新闻上看到了“几处隶属审判庭的研究设施惨遭异端恐怖组织袭击，无人生还。”的有关报道。

至于迪米特里，尽管吸血鬼依然保持着他固有的优雅，但仿佛也逐渐失去了兴趣。我清楚他那双冰冷的蓝眼下暗潮涌动，我觉得他从一开始起就并不在乎克洛伊的死活，他只是需要清醒理智的阿鲁卡多而已。他需要那个传奇战士恢复往日的状态，同他去猎杀更多的审判庭渣滓，仅此而已。

我的朋友们对于我十分关心，伊若斯一直告诉我这是个坏主意，而我虚弱到只能用苦笑回应他。而菲除了全权照顾我的日常生活之外，还每天都要鼓励我好几遍。可我逐渐意识到了目前最大的困难，那便是我自己，或者说我的大脑已经不堪重压，我已经在精神领域逗留的太久了，长时间暴露在熵能下，就像是暴露在致命的核辐射下，那些损伤和危害都是很久之后才会显现，但当显现后已经为时已晚。我这次在冰冷的黑暗虚空中潜得太深太久，我的**和灵魂全都已经透支。我浑身上下都感到撕裂般的幻痛，耳边听见诡异的呢喃低语，即便在清醒时也感觉到周围的现实空间在扭曲变形，甚至我开始看见若隐若现的鬼魅幻影。这些典型的熵能滥用症状相继出现在我身上，我的精神状态也开始变得越来越萎靡不振，我担心这样下去我很可能会在找到克洛伊前就先崩溃掉，溺毙在想象和**的浩瀚海洋中。

事实上，我就是太过软弱，如今我所有的器官和神经都在因疼痛而抽搐，所有意识和精神也开始燃烧和尖叫，抗拒着继续搜寻下去，我甚至感觉到自己心底都在劝说我放弃吧，为了别人不值得我这么做。但我不知道为何每当此时我便会想到斯嘉丽，就毫无预兆地突然想到她，想再见她一面。然后便再次集中精神，继续我那看似无意义的绝望搜寻。

然后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一星期，最后是一个月，然后又是一个月。

整整三个月，毫无任何收获，尽管每天都坚持十八个小时的搜寻，但我仍然没有找到任何同克洛伊有关的事情。我甚至都没想过我能够坚持这么久。

*

又是一天，已经快要凌晨了。我在厕所里因眩晕剧烈呕吐着，里面有血液、胆汁和胃酸，还有一些其他发着微光的东西，姑且称为灵魂残质吧，解释这个东西是什么太过困难了，反正它们也就是闪烁几下就消失了，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你可以理解为那是我灵魂脱落的残屑，意味着我的灵魂正在逐渐衰败凋零、分崩离析。

被吵醒的伊若斯和斯嘉丽又一次情绪激动得叫我放弃，而在他们身后的阿比盖尔只是默默啜泣，他们最终全都失望而归。就在我以为只剩下我自己之时。我听见了一声空灵的话语。

“你还好吗？布鲁斯。”我转过头去，看到“蓝鸦”碧碧就站在我身后，她歪着头打量着我，蓝绿色的卷发和浅色的双眼在夜晚中发着柔和的微光。

“不，我觉得不好。但也谢谢你的关心。”我的声音十分沙哑、轻柔，我甚至都不能够确定就站在我身后的碧碧是否听得见，但这已经是我全部的气力了。

“那个……布鲁斯，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最近一直在做着一个同样的梦，我一般不会把梦的内容说出来，因为这样会吓到别人……”碧碧盯着自己的脚，两只手的食指相对，放在胸前，碧碧一直以来就是这样，她同其他人说话时会紧张害羞的不行，而且听起来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才意识到，自打上次那件事过后，被我发火吓到的碧碧好像一直在躲着我，而我也完全忘记了道歉。

但此时此刻我是真的没什么精力道歉了，我说：“时候不早了，快回去睡吧。”

“不……等等！布鲁斯，我觉得这很重要。我的梦，那个黑发紫眼的美丽女士，一只被关在铁笼中的雨燕。”碧碧因为着急和紧张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你说什么？”我这才恍然大悟她尝试告诉我什么。

“我……我的梦！我说不清楚。”我看着面前这个女孩。

“不要着急，慢慢告诉我，你想的没错。这确实至关重要，碧碧，我需要你回忆起来。那个女士正处于危险之中，她急需我们的帮助。”我激动无比地直视着乌鸦女孩那淡蓝色半透明的双眼。

“我……我说不清楚，但我可以带你去看。”说罢，碧碧握住了我的双手。一阵天旋地转后，我俩四周的景象瞬间消失，我看到了茫茫宇宙，亿万星尘，浩瀚寰宇，灵魂之洋，湮灭彼界。尽管我也曾造访彼界，但从未亲眼见过这般奇异景象。如今借着碧碧的鸦眼我看到了一切，所有未来的，过去的，新生的还有濒死的都在我眼前飞速旋转，这景象太过壮观，其中蕴含的信息也太过震撼，我甚至开始感受到无缘由的恐惧，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最后周围让人目眩神迷的景象终于开始变得缓慢，停在了某处实验设施，接着便是那被关在笼中的“雨燕”。

我看见了克洛伊。我找到了她。

我几乎是瞬间便跑向了楼下，我急着要将这消息告诉他人，因为我已经没有更多时间可浪费了。

蓝发女孩碧碧还如梦初醒般留在原地，“不要急，布鲁斯，那个女士现在很安全。没有人会伤害她。而且你们马上就能把她救出来了，我已经看见她和你在吧台边讲话了。”她在我身后幽幽地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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