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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ldo;这是怎么话儿说的，&rdo;一位老者摇头叹息，&ldo;这就是命啊……&rdo;

宋礼失魂落魄地回到船上，看到刘鉴已经穿好衣服起身了，正笑吟吟地站在船头等他呢。

宋礼双手抱拳，一躬到地：&ldo;贤弟，愚兄昨日得罪了。&rdo;

刘鉴急忙伸手搀扶，安慰说：&ldo;这不怪宋大人，小弟这些伎俩本就难以取信于人，在衙门里也是这样儿，同僚们都对我敬而远之。&rdo;

宋礼直起腰来，低声对刘鉴说：&ldo;贤弟是个有真本事的。不过说句不恭的话，你既然知道他会遭难，难道就没有解救禳避之法吗？&rdo;

刘鉴摇着折扇，有些黯然地笑了一笑：&ldo;祸福休咎，都是气数所定，不是不能救，可也得看本人是不是乐意被救。以那位费公子的横劲儿，我就算有本事救他，他能信我吗？他会听吗？&rdo;

宋礼掏出手巾来抹抹脸上的汗，也不禁轻叹了一声。

离通州不远就是北京城，虽说洪武爷定都南京应天府，北京暂时丧失了数百年来王朝中心的地位，但作为九王守边的重镇，永乐爷登基后又明令定为陪都，所以京城气象一直没有衰减，市集繁华，热闹非常。

宋礼和刘鉴乘坐的客船经通惠河穿入北京城内，最终停靠在积水潭岸边。弃船登岸，宋礼拱拱手，压低声音问：&ldo;贤弟，你前此说我面有煞气，恐逢灾厄，究竟指的是什么事？可有禳解之法吗？&rdo;他现在对刘鉴的看相可是信得十足十了。

但是刘鉴却摇摇头：&ldo;煞气尚浅，难以揣度。不过就小弟看来，您若有灾厄，也应在北方阳离火。在北京督造工程这段时间里，若有什么头疼脑热、肉跳心惊的，不妨都来找小弟，帮您掐算一下。&rdo;

&ldo;不知贤弟定居何处？愚兄得空好去拜访。&rdo;作为陪都，北京城里并没有詹事府衙门，所以宋礼有此一问。

刘鉴轻摇着折扇，回答说：&ldo;暂时打算住在柏林寺，就在国子监附近。&rdo;

于是两人拱手告别。等目送宋礼远去，刘鉴雇了一头小驴，领着书童捧灯，一路直行到了城西北居贤坊的柏林禅寺。吏部行文早就已经交到柏林寺方丈手中，有知客僧将两人引到后院偏房。刚安顿下来，刘鉴就命捧灯去顺天府投递名帖，自己则步出庙门，去街上信步闲游。

柏林寺往东不远就是小街，时近正午，街上很是热闹，各类食摊鳞次栉比。元朝时候，北京还叫做大都，城内除蒙古人和汉人外还居住着很多异族人，比如畏吾尔（维吾尔）人、吐蕃（西藏）人、波斯人、钦察（居住在东欧平原）人，还有一些不知道从哪里跋山涉水跑来的家伙‐‐比如一个叫马可波罗的蛮子。

等到明军北伐，元顺帝弃城而走，很多异族人都跟着他跑塞外去了。好在洪武爷并不歧视他们，诏令天下，百族共和，就也有一些异族人赖着不走，仍在此处繁衍生息。以小街这里来论，仍旧保留着很多具有异国风情的食物。

刘鉴十八岁离开故乡，赶赴南京考中进士，从此就留在那里当官了，多少年都没有回过北方‐‐不过话说回来，他老家虎岭本就在城郊外，这辈子没进过几回北京城‐‐此刻在小街走走逛逛，觉得非常新奇。走着走着，看到街西悬挂着一块木头招牌，上面画着两枚六面骰子，非常显眼。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赌坊，走近了才发觉是饭铺，刘鉴立刻就感起兴趣来了，推门而入。

原来这饭铺的老板也是一个番邦人，金发碧眼，长相非常奇特，他一见到刘鉴，立刻就用略带口音的北京话大声招呼：&ldo;客官来了，您里边儿请！&rdo;虽然音调怪异，但是咬字十分清楚。刘鉴很是惊讶，迈步进店，老板赶紧擦净一张桌椅，请他坐下。

&ldo;你这店中，卖的是什么？&rdo;

老板留着一脸蓬松的大胡子，头顶半秃，身穿一件浆洗得发白的蓝布短衫，腰间围着条白围裙，看起来三十来岁不到四十，笑咪咪的，精神很是爽利。

&ldo;卖的是小人家乡美食，客官定然一尝就爱。&rdo;

&ldo;好啊，那就端上来吧。&rdo;

&ldo;客官莫急，要等一等，现做的才好吃。&rdo;老板说着话，转回到烤炉旁，抱起一团白面就揉了起来。

刘鉴饶有兴味地左右环顾，只见店堂不大，也就摆得开一口烤炉、一张食案，还有三张方桌，倒是窗明几净，打扫得非常利索。店里就番邦老板一个人在招呼，没有伙计，此刻除了刘鉴，也没有别的食客。

老板一边揉面，一边解释说：&ldo;还不到饭点儿，再过半个时辰，咱这里就热闹了。&rdo;刘鉴估摸着他是在做饼，只见他把面团揉好，用擀面杖擀成圆片，然后双手一翻举过头顶。这种做饼的动作别处倒真看不到，只见老板右手握拳，撑起面片，一次次抛向空中，面片越转越大，最终&ldo;啪&rdo;的一下摔在案上。接着，老板用左手从旁边碗碟里抓起许多馅料撒在面片上，边缘用手卷起，最后抄一把铲子把面片放入烤炉。不多时，只闻得异香扑鼻，阵阵袭来。

虽然还不到吃饭时候，但这股香味却刺激了刘鉴，他不禁觉得肚子&ldo;咕噜咕噜&rdo;做响。还好并不需要等太长时间，老板就把面饼从烤炉里取了出来，只见热气腾腾，面片烤得焦黄酥脆，上面的馅料却已经混为一团。老板用一把窄身刀把面饼切成八份，盛在圆盘里端到刘鉴面前：&ldo;这就是小人家乡的美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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