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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现实如同多年梦境一般。

&ldo;陛下虽与皇后感情甚笃，但如今子嗣未有，仍是不甚稳定，陛下是不是……&rdo;几个老臣上书掺和起牧宸的家事，他早有预料却不想这么早便被赶着生子。

下朝之后他兴冲冲地跑到永安殿，荀言早已不管事，而是称病不上朝，基本已经归权于他。她悉心照顾着白菊，温柔地注视着这一个个骨朵儿。

牧宸从背后抱住她，&ldo;不语，今天那些老臣催我要个孩子。&rdo;他把下巴搁在她的肩窝处，低沉的声音带着点笑意，听起来像极了撒娇。

&ldo;那去找弥弥啊。&rdo;荀言没转头，仍然在不动声色地浇花。

&ldo;我不，&rdo;他蹭了蹭，&ldo;我就要你。&rdo;

不欢拿了花肥回来时，就看到皇上抱着她家主子，往殿中去了。本想拦着说王爷身体有恙，想了想，&ldo;人生得意须尽欢&rdo;，王爷与她说的或许就是这个道理，便默默打理花圃去了。

又过了半月，快要到八月初一牧宸的生辰，也是他加冠之时，珠王进宫慰问。

&ldo;宸儿如今，当真是意气风发了。&rdo;他打量一番，如今牧宸身形颀长，面目俊朗，不怒自威，俨然一个独当一面的少年天子。

&ldo;皇叔也风采不减当年。&rdo;他转头看了眼邹氏，示意了一下，邹氏便去御花园陪弥弥了。

见四下无人，牧徽微微附身，在他耳边道：&ldo;可是情场也得意？&rdo;

牧宸脸一红，&ldo;四皇叔说笑了。&rdo;但是不由自主的，他还是想到了荀言。这一年来她温和了不少，就像一个平平凡凡的守着夫郎回家的妻子。她的身体仍不见好，弱不禁风的，却也没有什么大病，闲来无事便用左手写写画画。他想要看，她也总藏着，说是要等以后时机到了再给他。

牧徽本准备打个招呼便走，去永安殿看一看他侄儿心心念念的佳人，忽而想到件事，便回头问道：&ldo;不语，身子可还好？&rdo;

&ldo;虽是有些弱，但无大碍。&rdo;牧宸答道。

&ldo;当真？&rdo;牧徽皱眉，他记得，去年来时，荀言与他说过自己可能时日无多，有顽疾在身。她从来不作妄言，想来是绝症，才会与他说，让他以后多加扶持宸儿。

&ldo;若是皇叔不信，可去永安殿一看。&rdo;牧宸刚说出口，想到荀言说她早上都在补眠，不易打扰，一般晚间也不允自己留宿。自己总是下朝后正午或午后前去，这时去可能不甚妥帖。不过既然只是为了看望她，应该也无大事。

这般，他们便移驾永安殿，殿外正端着盆出来的侍女不欢，一见他们，甚是惊惶，赶忙进殿。

&ldo;这侍女怎生这般慌张？&rdo;牧徽疑虑，接着走过去，另一个侍女便拦住了他们：&ldo;王爷未醒，不欢方才去叫，还请陛下珠王殿下等王爷沐浴更衣。&rdo;

牧宸见她这般，反而更加疑惑。他经常晚间造访，也不见她这般礼数周全来见，想来是藏着些什么，便推开侍女，&ldo;冒犯了。&rdo;

刚进门，就看到被放在门口的一盆水，或者说是一盆血水。这应当是方才不欢端出去的那一盆，情急之下暂放了门口。

牧徽皱了皱眉，他已经能料想到荀言将他侄儿瞒得很深，这次不告而访，她未及准备，自然慌乱。于是两人这般闯进去，就看到刚从床上虚弱地爬起来的荀言。

&ldo;咳咳……何事这般火急火燎？&rdo;她用绢帕掩着半张脸，抑制着却仍然泄露出那一些咳嗽声，&ldo;不是说了这时不可见么。&rdo;

&ldo;不语……你……&rdo;牧宸大骇，她现在脸色苍白，咳嗽不止，而刚刚门口那盆血水多半也是侍女洗绢帕所用。这与他之前以为的&ldo;并无大恙&rdo;可是千差万别。

他几步过去，夺过她的绢帕，抱住荀言不稳的身形。那上面果然有星星点点的红，像红梅一般绽开，艳丽到刺目。

他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了，五味杂陈，愤怒也罢痛心也好，最后都变成颓然。

&ldo;你不信我是么，所以什么都瞒着我……&rdo;荀言只软软地伏在他怀中咳嗽，已经没有力气作辩解。

&ldo;是肺痨罢。&rdo;牧徽看了这般症状，也已明了。这于他们，便是不治之症，只是归期不定罢了。

这两个字给予了牧宸更大的冲击，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怀中的人，像是一根即将燃尽的灯芯，烛火摇曳，仿佛下一秒就将陷入黑暗。

牧徽退了出去，或许有些事，应留给他们自己解决。

&ldo;你先……咳咳咳，坐下来，我，慢慢与你说。&rdo;荀言努力地说着，每说几个字就要喘几口气，不这样抑制她的咳嗽，她可能永远说不完。

&ldo;你现在，才愿意告诉我吗？&rdo;牧宸怔怔地望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即使他知道这对于她的恶疾来说，毫无助益。

荀言让他先行殿外坐着，过了很久，她将自己收拾利落了，满脸苍白与疲惫，却不再咳嗽了。

&ldo;是肺痨，&rdo;她抱着他，轻轻地说，&ldo;我知道的，我早就命不久矣。我只是不想你，在余下的时日里只感受到悲伤罢了。&rdo;

牧宸闭着眼，深深地呼吸，&ldo;你说好，要看我加冠的，到时，光明正大地叫我卿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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