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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了尘道长(第1页)

一秒记住【xiaoyanwenxue.com】精彩无弹窗免费!在苍山寺住了几日,天气和暖的时候,夜轩的病真的慢慢好了,又有力气和夜离较劲了,因着叶隐娘闯山门,夜离帮着妖女打伤了寺里的僧人,夜轩觉着夜离辱没了他父亲的门风,把他赶出了院子。

“妖女”是夜轩对千面毒医叶隐娘的尊称,如此,可见夜轩有多不喜欢叶隐娘。

夜轩记着老道士那句“若有疑虑,大可来问”的诺,一日午后,便又去了清风明月峰,空相大师不在,老道士一人在洞穴前的空地上,这天,风和日丽,碧空如洗,繁花争艳,风物宜人,老道士没有带斗笠,满脸血肉模糊,脸上流着青黄色的脓,在耀眼的日头下,面目狰狞惨不忍睹,浓郁的麝香压制不住的腥臭漂浮在空气中,形成了一种独有的孤寂的味道,死亡的味道。老道士命不久矣,只一双眼睛,是藏不住的清澈。

夜轩看着眼前的情形,胸口的怒火如喷薄而出的岩浆,压制不住,他上前,一脚踹翻了石凳上的老道士,怒道:“你也是修行之人,岂敢做如此泯灭人性的勾当?我倒是愿你长命千岁,不得好死!”

“空相常说世子心善,世子如今,何苦诅咒我一个将死之人?”老道士叹了口气:“世子聪慧,一眼便知一切!个中细节贫道为世子解惑,全作赔罪,也是谢意!”老道士趴在地上,坐起困难,艰难地说道,不是恭维,他是真的欣赏这少年人。

夜轩努力压制心中的怒气,在老道士的对面坐下,看了看他,又于心不忍,走过去将老道士扶起来。

老道士笑了笑,喘着粗气道:“多谢世子,夜苍溪的孙子,却有这般心肠,算是幸事还是可悲?”

“为何?许多年前,我爹爹说您已然窥得天道,早脱离俗世苦海?为何还要行如此荒唐残忍之事?”夜轩问,了尘道长,道家第一人,何其仙风道骨?谁能想到,伽蓝寺中那数百具药人,枉死了那么多人,竟然是他的杰作!

“世子是如何认定贫道?”了尘道长淡淡地笑道。

“伽蓝寺中残留的经文符篆:“度一切厄,出离地狱,永辞长夜,覩见光明,万罪荡除,冤仇和释,镬汤火翳,化作莲池”这可是是《太乙救苦天尊说拔罪酆都血湖妙经》啊!道家常诵经忏罪、符咒破滞,济幽渡亡。”夜轩冷冷地看着了尘道长,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嘲弄的笑:“道长果真慈悲,那些被你试炼而亡的亡灵,他们可能真的出离地狱,永辞长夜?今生如此苦痛,可还会期待来世?道长诵经忏悔谁的罪业,超度的又是谁的灵?”

“世子博学,但仅凭一些残存的经文符篆就认定贫道?”了尘道长看着夜轩,混浊的眼睛里,有淡淡的光华,格外明耀。

“道长可以不认,伽蓝寺地上的引魂阵这世上会的人委实不多!”夜轩淡淡地说了一句,便不在言语,静静地看着老道士,秋水明眸,灿若星辰,他眼波流转,笑意盈盈:“道长费神费力在伽蓝寺布下百尺崖,使伽蓝寺内人鬼不扰,无论寺中怨灵,亦或青银紫莲,自得清净,道长此心,是为四方城一方水土了!道长慈悲,夜轩感激不尽!所以夜轩有惑!”

“百尺崖乃是道家高深阵法,贫道一人可不能为!这阵法,是伽蓝寺覆灭之时,先辈们穷极人力物力设下的,想来世子知道,贫道出身古族虞氏,对伽蓝寺知之甚多!”老道士淡淡地笑了笑,很是无奈苦痛:生在虞家,便注定这一生不能光明正大。

幼年时,他随族中亲长游历天下,寻求虞氏一族的救赎之道。

一年,他们途径南方巫医谷,那位亲长与巫医谷主乍然相遇,倾盖如故。徘徊数月,年少的了尘便拜了巫医谷主为师。谷主性情中人,讲求随性而为,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行走世间,无愧于心。谷中弟子,总角之交;谷主有爱女,天生丽质,与了尘为伴。有良师,有益友,鲜衣怒马,率性而为,羡煞同族兄弟,如此经年,本该是世间再好不过的自在,然此道,却与古族虞氏的救赎之道大相径庭,宗亲怒,敕令归,与巫医谷断绝往来。回家数月,然了尘心性,以难容与家,遂出走,结交道人,遂拜入。

景和205年春,雍凉大疫,染者数万,众惶恐,皆闭户,道无舟车。有商叶氏,然其主冰魂雪魄,苍松翠柏,风雨而立,负重涉远,千里万里,送来良药,归途,遇匪盗,皆灭族。

“我只来得及留下师妹,却要眼睁睁看着她,为夫君儿女肝肠寸断,郁郁而终,想我师父巫医谷主,一生济弱扶倾,临老却要丧女丧婿,孤独终老,何其可悲!”了尘叹息感慨。

本想寻一处山明水秀之地,埋葬了师妹一家,也算全了往日情意,却无意中发现了残损的百尺崖法阵,一番作为,寻到伽蓝古寺和青银紫莲,古书上说,此物可裹腹,味佳;止痛疾,效神。可虞氏秘籍里却写到:胤人以青银紫莲为药引,活死人换容颜,族人惊呼奇。了尘自诩为天才,他想,青银紫莲既有此奇效,又有先例,何不为之。

开始,他以灭叶氏一族的山匪做试炼之用,也算因果报应。研究经年,越往后所需药人越多,区区几百山匪已是杯水车薪。虞家主动向他是好,利用自己遍布天下的暗桩,送上罪大恶极、穷凶极恶之徒,他想,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只可惜偷魂换命之术终究没能有进展,他师妹一家却依然孤魂野鬼,虞家送来的人不知出身,不知来历,试炼中,了尘察觉可能是贫民!他心有不甘,还想挣扎一番,然幼年故人痛斥他一番,将师妹一家入土为安,了尘才算放下了诸般执着。他放下了,别人却另有企图,放不下,一入魔道哪还有退路,尽管后来许多年,苦苦挣扎,却依然挡不住陷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他终究也成了别人手中的药人,直至这般面目难看。

“道长心怜故人,其情可悯,其心可诛!”夜轩了然,了尘道长心系师妹一家,想要为他们报仇雪恨,人之常情。但以生人试炼,世道难容!

“今次算计世子!贫道也算为师妹一家尽心了!”了尘苍老的眼眸中不知是悲是喜,仿佛最后一抹风华也随着最后这一声叹息流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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