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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嘛,”柴冒迟疑地捏着铁盔,临出来时,李雄可是暗中交代了,江佥事带给他的话,让他一定要把这小股的马贼,干净利索地绞杀掉;不过,看样子,这马贼凶悍的厉害,跑得也快,不好下手啊。
瞅瞅眼前被拖回来的亲卫,直接就死了五个,其他的都带着伤,那七八个骑兵的死伤他不在乎,但亲卫可是自己的嫡系,死一个他都肉疼的很。
“柴百户,看那马贼逃进了荒沟,那里可是没有水源,只要百户派人通知前后的屯子,看好了门户,想来不过两天,马贼会出来找水的,”还是那个军校机灵,见柴冒不愿舍弃了战马徒步追剿马贼,灵机一动,出了个馊主意。
这也不算是馊主意,就是在野外沿着黄土大道,派出大量的军士看守,累是累了点,但骑兵的优势倒是可以发挥出来了。
“荒沟野地,不适于战马行走,你说的不错,”柴冒听了,遂点头,招来了几个旗官,“你们派人到前面的满家屯子通知那里的军户,看好了门户,一旦发现有可疑人靠近,马上通报沿途骑兵,指挥使司衙有赏,”
“通告江佥事官,马贼已经遁入荒野,正在追剿,但我部有所伤亡,人手不足,请上官派兵援助,”
“收拾伤员,掩埋尸体,咱们就地等待援兵,”
至于这个喋喋不休的军校,柴冒让两个亲卫护着,送他回返雷将军那里,想来吃了大亏的雷将军,势必也会派出大队军校,沿途搜剿这难缠的马贼的。
不过,看那马贼使唤火枪娴熟,加之又有了不常见的震天雷,此刻的柴冒,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但只能回去了面见佥事官时,才能吐露自己的猜测。
如果那几个马贼躲在荒野时间一长,还能在其他地方露头,那他的猜测就更加兀定了,水伞那奇怪的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这四周荒野方圆百里,除了那西龙河,只有各屯子里有水井,水源就是明显的证据。
有道是常在河边走,焉能不湿鞋,萧夜派出的人手,就算是换了装扮,但在有心人看来,发现一些痕迹是难免的。
柴冒没有莽撞的派兵钻山沟,倒是派人沿着黄土大道,前后呼应封锁了东西道路,按他的理解,那些马贼和大部分军户一样,有着雀目之疾(夜盲症),晚上是不会行动的,只能再白天里行走。
就在柴百户忙乎着联系各屯子,请求援兵的时候,刀子他们牵着战马,在荒沟里往南跑了十几里地后,终于停下了脚;不是他不愿意跑远点,而是道路难行,战马受不了地上的陡坡乱石。
寻了一处较为松软地草颗子,几个军汉操着尖头短柄的军铲,挖了一个大坑,把两个战死的弟兄,从马背上解下来。
红顶毡帽盖在死者脸上,军铲匆匆铲了土把坑填了;刀枪匕首收起来要带回去,遗物装进了皮袋,这些东西要拿回去,交给他们的家属。
刀子把两个铁牌收进怀里,回去了要交给百户,两个弟兄的灵牌安置、家属抚恤,都要靠这铁牌记账的。死者脖子上还挂有一个铁牌,今后寻来也不会找错尸骸。
标注好记号后,几人牵着战马,再次钻进了一条宽敞的荒草沟,沉闷的小队里,除了那两个鞑子牧民压抑的咳嗽声,没人多说几句话。
天色渐黑,刀子他们折返靠近了大道,在距离三里地外的沟边停下了脚步,没办法,他对去往三百多里外的陕西行都司,路途不熟悉,只能沿着大道走。
但是,黄土大道上那来回穿梭的军士,让刀子无奈地放下了望远镜,很明显,前后各屯的军户加强了戒备,想混水摸鱼从大道上走已经不可能了。
“休息,晚点再赶路,”随着他的吩咐,颇为头疼的刀子,带着大伙下了山丘,在一处隐蔽的林地里,开始歇息。
阿塔拴好马缰绳,从马鞍旁的皮袋里掏出一个圆筒,打开了水伞,他们的水袋里已经没了净水,好在有着随时可以使用的水伞,不至于冒险四处找水。
随意地坐在灌木丛旁,刀子他们五个军汉啃着干硬的肉饼,把涓涓流下的净水装满了水袋;那两个鞑子牧民各自吃了一罐肉罐头,接过军士递来的水袋,按照嘱咐,可惜地把两个空铁盒埋在了土里。
盘点了马鞍旁皮袋里的干粮,刀子和同伴商议后,仔细检查了携带的军器,随后大家趁着月色,起身上了大道;鞑子牧民晚上看不清脚下的路,但刀子他们没有夜盲症,赶夜路没问题。
这时候,大道上已经没了明军骑兵的影子。
就在刀子他们昼伏夜出,赶向陕西行都司的时候,萧夜正在自己的百户所里,兴致勃勃地看着桌子上的一盏油灯,这个木框上镶嵌了玻璃的油灯,是他交代了王大力做得,虽然模样粗陋了点,但第一个马灯的雏形,有了真实的样板。
如果这木框换成了铁条卯成,那今后马灯就真的无惧风雨了。
“不错,王叔,看来咱们商铺里又有了一样新的货物了,它就叫马灯吧,挂在马鞍上都能用的灯,很不错了,”笑盈盈的萧夜,毫不吝惜地夸道。
“嘿嘿,那是百户给了咱玻璃刀,要不然就这雕钻玻璃一事,咱们匠人就做不得这般的巧,”王大力按按腰间皮套里的物什,眉眼带笑地说道。
他现在手下的那些匠人们,虽然入了军籍,但作为一个家传手艺的铁匠,王大力还是不愿看着匠人们都成了磨坊里的苦力,手艺倒成了营生外的闲暇了。
“清明节马上就到了,春分后到屯里的商贩会更多,你安排人多做点这种马灯,相信会卖出去不少,”萧夜把目光从马灯上收回来,淡淡地说道,“等本官拜祭了父母后,会派人去甘肃镇官衙,找来度量衡标准器具,咱们的匠人就按照这种度量衡做马灯,”
明代度量衡器均由官府制造,以保证量值统一,凡私造斛斗秤度者“依律问罪”,知而不揭发者“事发一体究问”。
明代度量衡管理制度尽管完备,惩罚确属严厉,但地方上商人勾结官僚地主,肆意变更度量衡器具,举不胜举,典型的地租上小斗出大斗进的佃租恶习,由来已久。
1里=15引、1引=10丈、1丈=10尺、1尺=10寸、1寸=10分、1分=10厘、1顷=100亩、关内1亩=60平方丈=6公亩、东北1亩=90平方丈=10公亩=关内1.5亩、1立方里=3375立方引1石=10斗、1担=100斤,等等。
无论是从市制单位、面积单位、地积单位、体积单位,还是容量单位、质量单位,大明朝已经做到很完备了,这也是明朝滋生资本主义初级阶段的基础之一,但是,贪婪是万恶根源,而没有制约的贪婪会毁灭一切;大好的一套度量衡制度,被家族式的上层社会结构给糟蹋了。
萧夜脑海里得到的度量衡标准,和现在的相差不多,他也不愿让匠人们去改弦更张学新的,那是画蛇添足;只要能坚持一套标准就够了。
“是,职下晓得,”王大力也赞成萧夜的想法,要是匠人们手里的尺度不一,那这马灯做出来都是大小各异了。
马灯留在了百户所,王大力急匆匆地回了石关屯,准备调集几个匠人开始在山上开工;萧夜看着王叔离去的背影,抿着嘴静立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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