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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爷?&rdo;罗扇眉毛耸动,&ldo;您的腿好了?!来来来,两岸猿声啼不住,没事儿你就走两步。&rdo;
……睡罢。白二少爷一只手给自己掖了掖兽皮被角。
&ldo;金马车,呱哒哒……&rdo;罗扇语声清脆滔滔不绝。
后半宿白二少爷再没睡着。
次日的早餐是金针菜粥和干炸鲜蘑,白二少爷吃罢没一会儿就睡沉了,罗扇暗道这哥们儿也忒能睡了,睡了一晚上醒来吃了饭又睡,也不怕积食儿。轻手轻脚地背了新编好的藤筐出了屋子,将门关好,吸了几口山间清新的空气,边散步边一路采着识得的能入口的野菜往山谷深处行去。
这一次罗扇冒险采了不少从未见过的糙药,打算回去让白二少爷看看哪一种是能对他身上的伤有治疗作用的,顺便又捡了不少的松果和榛子,收获颇丰高高兴兴地回到小木屋,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先把筐子放下,然后就往床边走,习惯性地想要先看看白二少爷的面色是否好些,这一看不打紧,当场就是一声尖叫‐‐蛇!
便见白二少爷的腹部豁然盘着一条手腕粗细的花纹大蛇,口吐红信,正缓缓地向着他喉咙处游探过去!
白二少爷被罗扇的尖叫惊醒,一睁眼就对上了一颗蛇头,冰凉的蛇信在他的脸上轻轻扫过,顿时令人遍体生寒僵如石雕。白二少爷没有动,直管盯着这蛇看,罗扇就在几步之外,急得冷汗都下来了,动也不敢动,怕惊了那蛇对白二少爷发起攻击,可又不能这么干看着,秋天的蛇是要大量捕食猎物好贮存冬眠的能量的,若不想法子把蛇弄走,只怕它就要‐‐
那蛇已不容罗扇多想,前半截身子忽地高高昂起,一颗头对准了白二少爷的咽喉,那是典型的要发动攻击的礀势啊!罗扇忍不住又是一声尖叫,条件反she地冲上前去一把就薅住了那蛇的脖子,紧接着就觉得手背上一疼,情急之下也顾不上细究,一边不断地尖叫着一边脱手就将那蛇甩向了对面的墙壁,那蛇啪嗒一声摔在地上,扭曲了几□子又重新昂起头来,罗扇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却是牢牢站在床前不肯躲闪,她若让出床来,白二少爷必死无疑!
眼见着那蛇冰冷无声地向着这边滑行过来,罗扇头皮一麻,心中一凉,厌恶、排斥与恐惧瞬间达到了顶点,抄起旁边的椅子就冲着近在咫尺的蛇头砸了下去,电光石火间瞅见那蛇正被砸中头部,便愈发不敢停手,只管抡着椅子一下一下又一下地不停地砸着,因骇怕而不断涌出的泪水模糊了双眼,毛骨悚然的击打声充斥了双耳,使得罗扇此刻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只是不停地抡着椅子砸下又举起,就这样机械般地动作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直到累得再也举不起胳膊,这才腿一软跪坐在了地上,呜呜地失声哭起来。
好半晌才慢慢恢复了听觉,是白二少爷急又沉地叫她:&ldo;小扇儿!没事了!小扇儿!&rdo;
没事了……没事了……罗扇用袖子抹了把眼泪向着身前看去,见那椅子早散了架,碎得七零八落,一条被砸得稀烂的蛇尸扭曲着团在那里,直令人一阵反胃作呕。
罗扇转头看向身后,白二少爷探了大半个身子在床外正凝眉望着她,连忙跪着蹭过去扶他‐‐她腿还软着,此刻根本没力气站起来,白二少爷却先一把拽过她的手看了看,见那雪白的小手背上豁然有两排血淋淋的蛇牙印!
&ldo;我……我要死了……&rdo;罗扇看着那两排血洞头就是一晕,&ldo;爷……怎么办……怎么办……&rdo;白二少爷见她吓得不轻,才要开口安慰,听她又道,&ldo;以后没法子给您做新鲜东西吃了……您身上伤成这样,又不能下床,我若死了谁来照顾您……您吃什么熬过去呢……呜呜……要不……要不您吃了我罢……我就死在您身边儿,虽然好多天没洗澡,但……但也总比没东西吃强些……您每顿省着些吃,或许能撑到有人来……&rdo;
白二少爷看着罗扇哭得眼肿鼻子红的小脸儿,过了好半晌才淡淡开口:&ldo;那是无毒蛇。&rdo;
&ldo;……呜……啊?&rdo;罗扇泪眼迷离地望着白二少爷。
&ldo;锦蛇都无毒,&rdo;白二少爷躺回枕上,&ldo;自个儿去洗洗伤口,把你采来的鱼腥糙、野ju、马齿苋和蒲公英各十二钱煎药,再去附近找找有没有鬼针糙,大凡山谷、荒野、路边都有,把它洗净捣烂敷在伤口上,一日两换,去罢。&rdo;
罗扇呜咽着去了,白二少爷偏脸看了看地上那滩烂蛇尸,想起方才那丫头竟就当真不管不顾地冲上来蘀他把蛇徒手抓了下去,尤其……尤其是在她还当这蛇是毒蛇的情形下,明明已吓破了胆,却还守在他的床前寸步不离,明明被咬到了手,第一反应却是过来扶他,明明……明明以为自己要死了,还啰里啰嗦地嘱咐他怎么撑下去……
明明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片子,怎么,怎么就无法让人把她当成小孩子来看待呢?
罗大姑娘处理了伤口、熬上糙药,回过头来处理那滩烂蛇,恶狠狠地拎着蛇尾巴去了河边,剖腹取胆放血清肠,最后一刀砍去脑袋,杀气腾腾地回到木屋,砧板上乒乒乓乓地一阵剁,最后向白二少爷宣布:&ldo;午饭咱们炖蛇肉吃!吃哪儿补哪儿!&rdo;
白二少爷挑了挑眉:只听说过吃蛇肉壮阳来着,咱俩谁都不用补罢?
罗扇把蛇肉炖上后就开始满屋子找洞‐‐今早走之前她明明把门窗都关好了的,这蛇究竟是从哪儿进来的?不多时果然在床底下的墙角发现了个大臂粗的洞口,连忙去河边找来鹅卵石把洞填上,还糊了几层泥。
仔细检查了屋子所有的角落,确定没有其它洞后罗扇这才放下心来,喝了药就去烹制蛇肉,只做了半条,剩下半条挂起来风干,过一阵儿想吃的时候再做来吃。
&ldo;以后你莫要往谷深处去了,&rdo;白二少爷吃了口罗扇喂过来的蛇羹,细滑鲜美,&ldo;此处既有虫蛇,难保不会有什么能伤人的野兽出没,这几样附近能寻到的野菜就已足够吃了。&rdo;
罗扇点头,不禁有些后怕今儿上午那趟深谷之行,而且她也确实不敢再走远了,万一她不在的时候小白同志出点儿什么事,那她这辈子就都要在愧疚中度过了。
午觉醒来,外面太阳很好,罗扇把窗扇打开,让阳光暖暖地晒进来,然后就搬了木屋里原有的一个树墩儿充当马扎,坐在太阳地儿里继续编藤制的格架,白二少爷喝着罗扇用松子、榛子、山核桃磨成粉冲泡的松子茶,晒着太阳静躺。一晃一个下午就在这样静静暖暖的时光里流逝,丝毫不觉得无聊和难熬,反而歇得很是充分。
吃罢了晚饭,消上一会儿的食,然后烧水喝药擦身泡脚,罗扇给白二少爷掖好被角,就又到了睡觉的时候,这时才想起那把屋里唯一的椅子已经光荣地与蛇同归于尽了,只好坐到树墩儿上去预备靠着墙睡,就听见白二少爷淡淡地和她道:&ldo;到床上来睡罢,夜里冷。&rdo;
……床震床震床震床震床震床震……罗扇觉得浑身一阵燥热,矮马蛇肉好像起效了!
☆、75冬夜记事
罗扇考虑再三,对自己的定力实在没什么信心,最终还是红着脸道:&ldo;无妨,小婢坐到灶旁烤着火就行。&rdo;
白二少爷也未再多说,这又不是给老幼病残孕让座,再坚持的话就是动机不纯了,于是合眼睡去,一宿无话。
第二天罗扇直接就把正编着的格架改成了藤榻,只有一尺多高,勉强够她平躺在上面的,幸好她人小体重不大,这藤榻能禁得住她。
整个白天罗扇都在附近东跑西蹿地采摘野菜,然后回来放在太阳地儿下晒干或是置于阴凉处贮藏,并且因这谷中几乎人迹罕至,水里的鱼没见过什么人,警惕性不高,被罗大杀手一逮一个准儿,个个肥美健康,全都处理干净挂起来风干。
人迹罕至的地方有个绝妙的好处,就是谷中有许多珍稀的药材没有被人挖走,罗扇就踩了狗屎运地挖着好几棵上好的人参首乌和灵芝,还有其它数种正好与白二少爷的伤对症的糙药,甚至更有一回两只野狸为了争夺一只野兔子在那儿掐架,罗扇一手抄棍子一手举石头地过去把人家俩活活吓跑,最后白捡了只肥兔子回去做了野兔肉火锅。
平静安逸的时光缓缓流淌过去,白二少爷能坐起身的时候已经是入冬的天气了,骨折了的手和脚在各种上好糙药和罗护士的悉心照料下也恢复得不错,眼下已经能拄着粗树枝做的拐杖自己在屋里走上两步了。白天的时候白二少爷就坐在太阳地儿里晒太阳,看着罗扇勤劳的小蜜蜂似地嗡嗡嗡着飞到西来飞到东,偶尔指点指点她要怎么处理糙药,多数情况下仍然不多话,只管赏着满谷的碧叶芳糙由绿转黄、由黄枯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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