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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小村（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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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听到声音，渐渐围了过去，他们看到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坐在地上低着头。这孩子长着四方的脸，虽只有十岁，可脸上的五官也能依稀看出些刚毅的模样。孩子对面那人，衣裳的款式虽说是前两年的，可到底还是比村子里的村民们要好上不少。这人短衣短衫打扮，箱子上还插着个绘着“钱”字的小旗。村民中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是茂县钱家的货郎。”

那人说完，村民便了然的点点头，颇为同情的看向那孩子。

那孩子坐在地上不动，他身边的村民将这孩子拉了起来，拍了拍他衣服上的灰土，“他不过是个孩子，你推他做甚？”

那男人却拿着三五条腌肉，狠狠的扔到男孩身上，“你就想拿这么些腊肉换我家的最好的布匹？我呸！”

那男孩捡起那些，一点点的将肉上的灰土擦了干净，颤声说道：“那，那你给我半匹可好？”说完就将那腊肉推给了那男人。

那男人见这孩子一脸怯生生的模样，拿起腊肉，嘲讽道：“你这掉到地上的肉，便是连狗都不吃，还想与我换半匹布？想得美！你们在这穷乡僻壤之处，爷送布过来换些东西，是可怜你们，你们也敢拿这些东西糊弄爷？当真是不长眼！”

“大哥，能不能给我换上一匹布？不是这匹贵的，换些便宜的也好。”那孩子依旧哀求道。

可那货郎却依然不为所动，他从那些布匹中翻找出一匹白布，“嘭”的一声扔到搭好的摊位上，冷声道：“你这些腊肉，只能换这最便宜的，爱换不换！”

村民纷纷起了议论声，可到底也没人敢上前帮那孩子。若是惹恼了城里的商铺，往后换些日常所需，便更要加几分的价格。

“这江姓货郎一直求娶石头的姐姐，他姐姐却当众给了江货郎难堪，如今来买布定然要刁难一番了！”

“来咱们村里送布的，只有这一家，要我说，石头的姐姐嫁给这江货郎倒也不错，这货郎家是茂县的，也有个不错的活计，若真嫁了，还能亏了石头他姐？”

“你说得对！”

“石头他姐倔的很！”

石头听到周围那些村民所言，一下子站起身子，愤恨的看向周围几个嚼舌根的妇人，那些妇人见石头面露凶光，眼里满是愤恨之色，像是要将他们生吃了一般，一个个都闭上了嘴。

“如何，换，还是不换？”那江货郎鄙夷的看向石头，嘴角带着嘲讽的笑，仿佛认定了石头会拿腊肉换了这些白布。

“不换！”石头说完，想要将肉拿回来，可那江货郎却一下子将腊肉扔在地上，使劲的踩了一脚，将布匹放在马车上，又啐了一口，才得意的离开了村子。

那孩子盯着地上的腊肉，想捡起来，可那腊肉已经被那人踩碎了。他一点点的抠着地上的碎肉，将那些碎肉也用衣服兜起来。周围的村民看了他一眼，摇着头，又继续去看其他的摊位了。

石头看着那马车远去的方向，站起身子，咬牙切齿的怒声道：“若往后我有了出息，定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石头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向村子走去。

村口依旧无比热闹，村民们仍然置换着物品。

袁灵均与张武从山上下来，走到人群之中，仔细的打量着这些村民与货郎。这村子本就是山中小村，突然出现袁灵均与张武这般富贵人家公子模样的人，早就引得村民们指指点点。袁灵均与张武见状，对视一眼，不再逗留，直接走进了村子。

袁灵均与张武走了一会，便看到石头抱着腊肉，抽泣着走在前面。村里的路本就不平整，他神情恍惚，被路上的石头绊了个踉跄，他一下子摔到了地上。石头手中的腊肉摔得老远，本就被踩烂了的腊肉，沾满了路上的泥土，看上去更是没法再吃了。

袁灵均与张武走了上去，将石头扶起，石头见袁灵均与张武布料极好，且二人面孔陌生，一想便可能是附近城里来贩货的商人，他赶忙退了一步，一脸警惕的看着袁灵均与张武。

张武看了他的模样，撇撇嘴，又向四周的农家看了去。

袁灵均看着石头的模样，也不知石头为何会对他如此仇视，他低下身子，柔声问道：“可摔疼了？”

那男孩低头看着衣裳里的碎肉，昂起头，看向袁灵均，“不要你们假好心！”说着，捡起那些腊肉便跑开了。张武瞥了一眼那孩子，拉了拉袁灵均，“阿均，莫要管他了，咱们还是看看别人吧！”

袁灵均却摇摇头，“阿武，当初在茂县，若不是你帮了我一把，我也不会活到今日，看那孩子的模样，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咱们跟过去看看，若是能帮，便帮上一把。”

张武又想起十几年前，袁灵均衣着破败的模样，到底还是不忍心，应了下来。

石头拿着那碎肉，七拐八拐的走到一处小房子。那房子虽小，可院子里却清理的格外干净，石头走进院子，见家门口放着用荷叶包裹着一串葡萄，还有一只肥肥的兔子，他司空见惯一般，将那葡萄和兔子放了起来。

“姑姑来过！”张武笃定的看着袁灵均，袁灵均点点头，二人原本松散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那男孩走进屋内。袁灵均与张武施了个隐身诀，二人悄然走到那屋子的窗边，向屋内巴望着。

石头家里如寻常人家一般清贫，屋内只有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坐在桌边绣着什么，她见男孩回来，一身的灰土，赶忙迎了上去，“你这是被谁欺负了？”

石头揉了揉头，憨憨的笑了起来，“姐，我没事。”

那女孩看见石头手中的腊肉，已经碎得不成样子，厉声问道：“你这孩子，拿着这腊肉去哪了？咱们如今虽不缺这些肉，可也不能这么糟践了啊。”

石头低下头，喏喏的应下，又赶紧拿出荷叶，将荷叶摆在桌上，高兴道：“姐，今日是你的生辰，你看这兔子多肥！”

那女子却像是知道了什么，红着一张脸，也不再责怪石头，将那串葡萄拿到屋外洗了，又将那只兔子放到厨房的灶台边，这才走进屋子，将石头换下的衣裳收好，石头见她忙里忙外，赶紧将她拉住，“姐，莫要忙了，今日是你生辰，咱们吃些好的，我再去拿腊肉和婶子们换些鸡蛋回来。”

屋内二人还在说着话。袁灵均与张武这才听明白，这女子是石头的姐姐，今日本是她的生辰，刚巧今日也是村里赶集的日子，石头本想那些腊肉给姐姐换匹好布做身衣裳，可却不知道那江货郎这般小气。那江货郎屡次三番求娶石头姐姐，被石头姐姐拒绝，如今竟把气都撒到了石头身上。

原本应该喜庆的日子，两个姐弟却在屋内哭成一团。石头的姐姐不停的抹着眼泪，石头见姐姐哭了起来，自己也跟着哭了。他姐弟两个与村民们都是从别处逃荒而来，可途中，石头的双亲却皆因意外过世了，等到了这处山坳定居下来时，一家子只剩下了石头姐弟。石头姐姐将石头拉扯大，如今虽已及笄了，可却因舍不得石头，迟迟不肯出嫁。

袁灵均与张武看着屋内二人，心中也是无比怜惜。屋内满是悲情的味道，他二人只得继续藏在门口。

这时，屋内石头抽噎着：“姐，你今日生辰，我却不能让你穿上一身好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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