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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棋子（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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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岁？”在蝌蚪听来这简直不可思议，不管有没有法术，这样的年纪怎么可能从军呢。

但杨博易若无其事地耸耸肩说：“前线是最好的训练场，即使是贵为王子，也会到前线去训练一段时间。”

“但你如今身在王宫中，”蝌蚪打量着杨博易的羽衣，黑银相间，是剑士的羽衣。“如今你不再是战士了。”

杨博易的笑容第一次无声无息地从脸上消失了。“命运会把一个人卷到任何可能的地方，”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人不该命中注定就要上战场。”

“那其它人呢？金、木、火、土这些四民呢”蝌蚪轻轻地反问道。清淮、连云、忆辰、父亲、知夏的父亲，还有几千几万其他四种人。“他们比水灵族更善战吗？”

两人一直走到训练大厅的门前，杨博易才终于开口回答，他看起来有点儿不自在：“代天理物映千古，布发掩泥非一朝。四民们服役、工作、作战，这是他们擅长的事，他们生来就该如此。并非人人都与众不同。”蝌蚪心里大喊着“不，没有人是生来就该被别人支配的。”

蝌蚪怒火中烧，但没说一句反驳杨博易的话。发脾气，即便是对着杨博易，也不会换来好脸色。“我想不是这样的，事情本不该如此。”蝌蚪生硬地说。

杨博易看到蝌蚪不高兴，只是叹气。他放低声音，语速极快，仿佛不想被别人听到似的。“这不是我一个小小的侍卫能决定的，我只是一枚最微不足道的棋子，并非下棋的人，”他低语道，一双黑眼睛紧盯着蝌蚪，里面有千言万语，“你也没有。”

蝌蚪的心紧缩了一下，杨博易的话和那些隐藏的内涵让蝌蚪吃了一惊。杨博易知道自己身上有更多隐情，但他们没有全都告诉他。“杨博易——”

“我不会去质疑那些不该我管的事，拉车的马并不能决定自己去哪里，天下的马去的都不是它们想去的地方，一匹知晓一切的马并不会比一匹只会拉车的马有意义，”他眉头紧皱，尽力让蝌蚪理解他的意思，让蝌蚪死心。“思霏小姐。”这称呼比以往听起来更坚硬，它已经成了蝌蚪的盾牌，王后的武器。

杨博易不会问。就算他有着机敏的反应，有水灵族的血统，有大鹤山卫家的背景，他都不能在事关蝌蚪身份的问题上越雷池一步。

“照日程表去做吧，曾小姐。”他以蝌蚪从未见过的庄重姿态向后退了几步，轻轻点头，向门边打了个手势，而那里站着一位火精人的随从。“训练结束后我会来接你。”

“谢谢你，杨博易。”除此之外，夫复何言。他自己都不知道已经为蝌蚪做了多少了。

那个随从递过来一件有弹性的、装饰着紫色和银色条纹的黑色衣服，然后指了指一间小屋子。蝌蚪很快就换装完毕。脱下日常穿的裙子，换上连身衣裤，这让蝌蚪想起了那些旧衣服，那些过去在竹乡镇穿的旧衣服。它们穿得久了，磨得破了，但仍然轻便利落，不会拖慢自己的行动。

当蝌蚪走进训练大厅时，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着她，这让蝌蚪别扭极了，更不用说这儿还有一些晦暗不明的窗口，不知道有谁会在窗后观察着。脚下的地板柔软有弹性，每走一步都能得到减震。

头顶上是一扇巨大的天窗，飘着云彩的夏日蓝天仿佛在看着蝌蚪。墙上伸出很多层平台，由旋梯相连，每一层都配有不同的装置器械。四周也有很多窗子，其中一扇，应该就属于画屏夫人的房间。至于其他窗子通向哪里，又会有什么人躲在后面，蝌蚪就不得而知了。

这大厅里到处都是十几岁的战士，每个人都比蝌蚪练得更好，置身此地，蝌蚪本该感到紧张，然而，她却满脑子都是那个令人厌恶的、身穿铁甲的毒舌八婆——卫有仪。蝌蚪正穿过大厅，还没走到一半就听见她张开嘴巴开始放毒了。

“大小姐的礼仪课结业了？优雅吃饭的动作总算掌握了是吗？”她嘲笑着，从举重器械上跳了下来。她的长发梳到脑后，编成一条繁复的辫子，蝌蚪真想把它剪断。但是鉴于她腕上锋利致命的金属手环，还是算了。像蝌蚪和其他人一样，她也穿着一件家族色的连身裤，黑色和银色让她看起来更具杀伤力。

韩灵予和南郭文梦站在她旁边，配合着做出一脸嘲讽的表情。看来她们不能直接吓唬蝌蚪了，就跑到未来的王后那儿去拍马屁了。

蝌蚪努力不理睬她们，同时她自己正在寻找疏月。而疏月正坐在角落里，和其他人离得很远。蝌蚪想，看来孤独的人不只自己一个。背后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一大帮勋贵少年看着蝌蚪向疏月走去。有几个低下头，想做出礼貌的样子，但看起来更像心怀戒备。女孩们尤为关注，毕竟，蝌蚪夺走了她们倾心的王子之一。

“你可拖得够久的。”蝌蚪一在他身边坐下，疏月就笑了起来。他看起来和其他人格格不入，也不想融入他们。“要不是知道实情，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要躲着我们呢。”

“我就是故意躲着你们的。”蝌蚪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卫有仪。她正霸着靶子墙，给她的新朋友显示自己的本事，看得人眼花缭乱。她的金属刀子在空中挂定风声，不偏不斜地揳入靶心。

疏月见蝌蚪看着有仪，眼睛里颇有深意。“我们回到汉中之后，你就不用总跟她见面了。”他小声说，“她和向松会忙着全国巡游，以尽他们的义务。当然我们也有我们的事要做。”

想到要躲开有仪蝌蚪就高兴，但这也提醒了她，惊风飘白日，光景西驰流。那一天就要来临。自己很快就得离开丹景宫，离开酉水谷，离开自己的家。

“你知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蝌蚪磕巴了一下，纠正道，“我是说，我们什么时候回汉中？”

“宴会结束之后。他们跟你提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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