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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背叛（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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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松的头微微的垂下，似乎在低思似乎在回避，而他的脸上也蒙上了一层黯淡的阴影。他身上有一种悲情，一日比一日浓重。蝌蚪想，也许他并不像自己认为的那样热衷于征战。

“有时候，我也想过我不做世子的样子。”

这句话轻轻地从向松口中吐出，他的声音却回响在蝌蚪的脑海。尽管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蝌蚪却发现自己更多地想着他，想着他的手的温度，想着他身上如影随形的树木燃烧的淡淡焦的味道。那让蝌蚪想起温暖，想起秋天，想起家。

蝌蚪一边暗暗安慰自己，胸中那狂跳不止的心脏，这一定是因为休息不好，又熬夜了的结果。突然，蝌蚪难得地回想起了林牧之的历史课，他曾讲过从前的过往。曾经天下同属一个四百年的强大帝国，统治着辽阔的疆和数不清的人民，这个帝国曾伟大、文明、光辉。但那时的人已经不在了，他们的梦想也毁于一旦，留下来的只有硝烟和灰烬。

这也许就是凡人的本性，到了最后他们总是会毁掉一切美好的东西。不管是他们曾经拥有，漂亮的容颜，强健的体魄，林牧之这么说：我们破坏毁灭，这是生而为人的恒常。无论是普通人还是这些修行道法的人，一切人终究会坠落。

就在刚刚听到这些话时候，蝌蚪还完全弄不懂这些话，但现在，向松牵蝌蚪手，以最轻微的触碰引领她舞蹈，蝌蚪竟然开始明白林牧之的意思了。

蝌蚪想到，自己也在坠落。

“你真的要亲自领军出征吗？这太危险了，要知道你的身份是世子。”蝌蚪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向松坦然地点头：“为将者当披坚执锐。”

“但身为王世子理应和世子妃在一起，和卫有仪在一起。不是吗？”蝌蚪几乎是脱口而出。蝌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但是她也太想问出这样的话了。

四周的空气由于热量的上升而躁动起来，但向松只是直视着蝌蚪：“王室的婚姻和民间的完全是两回事，她和她的族人看重的是与张家结亲，与王世子联姻，而我张家也需要卫家这个政治盟友。至于，私下里，她并没有多爱慕我，我也不会想念她。”

蝌蚪头抬得酸了，便低了下来看着向松的胸膛。然而，这样一来蝌蚪就几乎紧紧挨着向松的心脏，只覆着薄薄的中衣。而在蝌蚪的头顶之上，她听到向松粗粗地吸了一口气。

向松用手指抬起蝌蚪的下巴，这样一来两人的目光便对视着，赤红的烈焰闪耀在他的双眸中，映出了那压抑着的热度。“但我会想念你，小蝌蚪。”

蝌蚪竟有些希望这一刻能就此静止，时间停止，直到永远，但这是不可能的。不管自己怎么想，怎么感觉，自己与之纳征之礼的人不是向松。而更重要的是，他还属于另一阵线。他更是自己的敌人——向松，注定只会变成自己的对面，甚至是敌人。

于是蝌蚪迟疑而勉强地向后退，退出了他的怀抱，退出了自己感到温暖的臂湾里，让寒意让自己冷静下来，要不然，她真的要陷落了。

“不可以。”除了这三个字，蝌蚪什么都说不出，但蝌蚪知道她的眼睛出卖了自己。蝌蚪感觉到了混合着悲愤和幽怨的泪水，而自己原本决心绝不再落泪。

也许是因为征战可能带来的生离死别，向松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大胆和鲁莽。他双手突然抱着蝌蚪，把她拉到怀里。向松正在背叛他唯一的弟弟，而蝌蚪正在背叛起义的事业、还有疏月，还有她的本心。可是，她的手臂却一点也没有要推开来的意思。

也许，林牧之说得对，这个王宫里，会让任何人背叛任何人。哪怕是自己呢。

向松的双唇压了下来，火热的，滚烫的。这触碰激起一股雷电的暗涌，却和以往的大不相同。那火花不是源自毁灭，而是预示着生生不息。

尽管蝌蚪想要脱身离开，却做不到。向松如同悬崖峭壁，而蝌蚪正踏在坠落的边缘，根本无法去思考这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也许，早晚有一天，他会意识到自己是他的敌人，这一切都只能是深深埋藏的回忆。只不过那一天还没有到来，却也不会遥远。

淡扫蛾眉，淡抹浓妆，花了好几时辰才打扮停当，而蝌蚪只觉得时间才过了一小会儿。当侍女们请蝌蚪站到镜子前，静默地等候着她的认可时，蝌蚪盯着面前的那个女孩什么也说不出，只是点了点头。

镜中的自己看起来很漂亮，却为即将发生的事情恐惧不已，身上的绸缎也如同枷锁。蝌蚪必须把这个吓坏了的女小偷藏起来，自己必须微笑，起舞，看起来就像水精人中的一员。蝌蚪尽了最大的努力将恐惧赶走，因为这可能会要了自己的小命。

疏月在大厅另一端等着蝌蚪，他穿着华装，墨黑色的衣料和苍白的皮肤越发衬托出他那充满活力的眼睛。他看上去没有一丝恐惧，当然了，他是王子，恐惧不属于他。他不会畏缩不前的。

他朝蝌蚪伸出胳膊，蝌蚪欣喜地挽住了，满心期待他能令自己感觉安全或强壮或两者兼有，但他的触碰只令蝌蚪又想起了向松，还有两个人不同的背叛。不久前的一幕幕愈见清晰，直到那每一呼每一吸都在蝌蚪脑海里盘桓不去。这一次，疏月没有注意到蝌蚪的不安，他正想着更重要的事情。

“你现在很漂亮。”他轻声说着，然后打量了一下。

不过，蝌蚪可完全不是这么看自己的，这裙子傻透了，过分地装饰着奢侈的珠玉，只要一动就会响个不停，简直就像风铃成了精。但今晚蝌蚪还得装成准王妃，未来的王妃，所以就只是点点头，愉悦地微笑着。蝌蚪甚至无法自制地一直想着，此刻对着疏月微笑的这张红唇，昨晚才被他哥哥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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