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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疼痛（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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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下一支长钉没碰到蝌蚪就熔掉了，但是飞溅的铁水火花离蝌蚪太近了，擦着了蝌蚪的后背。蝌蚪忍不住大叫起来，因为衣服上的纤维熔化掉了，浸入了她背上的伤疤。这几乎是蝌蚪体验过的最难忍受的疼痛了，仅次于那个克制自己的法器发出的咔嗒声以及随之而来的昏迷。蝌蚪“砰”的一声跪在地上，两条腿震得很痛。

疼痛，似乎是蝌蚪的另一个触发点。蝌蚪立即相重新站起来，然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重心不稳，很快地摔倒了，而膝盖就摔出了一个大口子，顿时，火辣辣的感觉窜上她的膝盖，她不停地用最吹着，血液仿佛也被疼得涌了出来，火辣辣的感觉立刻变为了麻木--疼得麻木了，她不敢用手碰伤口，只能倒抽着凉气。

这时候众人头顶之上的天窗不停震颤，一道雷电劈了下来，犹如一棵生长在层阶之间的紫色的树，将枝丫蜿蜒伸向杜字区的中空地带。它干掉了一个用连天铁障术的卫家士兵，这个可怜的女人都没来得及喊一声。而最后一个也差不多要和其它死掉的伙伴们在黄泉相会了，他蜷缩在最后一块铁梁上，徒劳地抵抗着三娘的意志。

“林牧之！”四周一静下来蝌蚪就大喊，“楚南！你们能听见吗？我是小蝌蚪！”

向松跳下来，落在另一边，手拢在嘴边。他拒绝看蝌蚪，而是搜索着牢房。“林牧之舅舅！”

“我在这儿等你们。”三娘从上一层的门口对蝌蚪和向松说道。她晃荡着两条腿，看着最后一个奄奄一息的卫家士兵被折腾得只剩下半条命，甚至还有心情吹起了口哨。

杜字区和新人所在的景字区一样潮湿，不过因为蝌蚪的雷电，这儿已经破坏得差不多了。地板中央的一个大洞冒着烟，必然是蝌蚪刚才那道雷电干的好事。从蝌蚪所在的位置看过去，底层牢房几乎漆黑一片，但是每一间里都关着人。

有一些囚犯蹒跚着靠在栏杆上，看着外面的这场惊涛骇浪。蝌蚪一边想：这里面有多少张面孔是自己认得的？但是他们太憔悴了，形容枯槁，因为恐惧、饥饿和寒冷，他们的皮肤甚至都泛起了青紫色。如果是向松被关在这儿一个来月的时间，自己恐怕也会认不出来了。

蝌蚪原本对这些水灵族期待甚高，不过她想，这些水灵族的钦犯也许和身怀异能的那些秘密人群一样危险。

“在这儿。”一个嘶哑的声音。

蝌蚪磕绊着跨过一个监狱看守的尸体，顾不得背上伤疤每一步拉扯下的剧痛，蝌蚪跑过去，看见向松也在那儿，他手上燃着火，正在熔断栏杆。他要救出他的舅舅，为自己犯下的过失赎罪。

牢房里的人看起来极度虚弱，就像林牧之挚爱的书籍一样老旧、脆弱、不堪一击。里面的那个人的皮肤惨白，头发稀疏，脸上的皱纹更多了，更深了。蝌蚪猜他也许还掉了几颗牙，因为他的脸看起来极度凹陷。然而，那双棕色的眼睛却依然如故，智慧的光芒仍然在深处灼灼闪耀。林牧之。

蝌蚪等不及了，徘徊在滚烫的栏杆外面，焦急万分。林牧之，林牧之，林牧之，蝌蚪的老师，更是一位挚友。第一根栏杆变软了，向松把它掰开，那空间只够蝌蚪侧身挤进去。蝌蚪几乎没注意到灵璧石令人窒息的压迫，一把把林牧之拉了起来。他神情苦涩，仿佛骨头痛得要断了似的，那一瞬间，蝌蚪简直担心他无法活着离开这座监狱。但随后他抓着蝌蚪，手上用了劲儿，眉头紧锁，全神贯注地思考着。

“快！带我到那个官兵那儿去，”林牧之沉声说道，流露出几分苍老练达的心志，“我们要救出楚南。”

毫不意外，蝌蚪几乎早就想到了林牧之会有这种要求。当然，蝌蚪自己也想立即救出楚南，可是林牧之如此虚弱的状态还是让她有些心惊。

“当然，我们也是要救她的。”蝌蚪用胳膊环住林牧之的肩膀，搀着他。虽然他比蝌蚪高很多，可是在蝌蚪手上的感觉却那么轻，轻得让人心惊。“我们要救出所有人。”

当蝌蚪和向松把林牧之扶出牢房后，他虽然步履踉跄，却仍然自己站直了。“向松。”他喃喃出声，伸出双手，抚摩着外甥的脸，仔细察看着这位弑父的王世子，犹如研读一本古老的书。“尘埃落定了，是吗？”

“是的。”向松低声说道，仍然没有看向蝌蚪。

牢狱之灾改变了林牧之的模样，却没改变他的本性。他胸中了然，点了点头，看上去非常庄严郑重。这同样也令向松感到安慰。“此时此地不宜思考这些，但以后再说。”

“以后再说。”向松重复道。他终于把灼热的目光移向了蝌蚪，仿佛要将她点燃。“以后。”

“快来，小蝌蚪，带我到那个垂死的恶棍那儿去。”他指了指倒在地上的那个官兵。他已经没有知觉了，不过还活着。“让我看看自己是不是全无用处了。”

蝌蚪照着他的话做了，像拐杖一样扶着他，来到那个倒地不起的官兵旁边。与此同时，向松跑去楚南的牢房。她就被关在林牧之的对面，他们能听到彼此，看到彼此，但就是无法触碰——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蝌蚪曾经见过林牧之这么做，但从未见过他如此费力痛苦。他的手指颤抖着，撑开那官兵的眼睛，然后吞咽了好几次，想发出他需要的声音。听心之歌。

“没关系的，林牧之，我们可以另想办法——”

“其他办法会让我们死掉，小蝌蚪，我什么都没教会你吗？”

要不是情势紧迫，蝌蚪就得笑出来了。蝌蚪非常想拥抱自己的这位老先生，但她终于还是忍住了，也藏起了笑容。现在还远远不是叙旧的时候，也还远远谈不上真正救出了林牧之，知道说不定自己和人也有可能折在这里，成为这些囚徒的新狱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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