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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2页）

那时他们事实上已经分开很久了，逃亡前夕，胡兰成悄悄地回来过一次，他们分屋而眠。晨露未稀，鸡鸣未已，胡兰成俯身向睡中的张爱玲告别，她伸了两手搂住他的脖子，哽咽：&ldo;兰成。&rdo;但他忍心地掰开她的手，就此离去……

然而张爱玲说她不后悔。爱只是爱本身，爱既是过程，也是结果。她遇到他，爱上他，嫁给他，最终分开。即使结局并非白头偕老，又何尝不是一次才女与浪子的完美演出?

好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她的境界，是早已达到了高处不胜寒的孤清，然而有他懂得她，使她觉得明亮。即使那一星萤火不能取暖吧，但她终也曾经历过、得到过了。

我终于再一次走进常德公寓。

没有了时间大神的公寓房间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居家房间了。家俱都已经搬空，连那盆水仙花也搬走了，房间里空荡荡的，只在一个显眼的位置里摆着那台老旧的留声机，唱的，仍然是我第一次见到时间大神时的那支歌：&ldo;我等着你回来，我要等你回来，为什么还不来，我等着你回来……&rdo;

原来早在我第一次启用时间大神时，就已经注定今天我会充分理会这支歌的精神。

我在等待子俊归来。

沈曹换了一张唱片，对我伸出手：&ldo;跳支舞吧。&rdo;

我一愣，看着他。他下腰做了个邀请的动作，说：&ldo;只是一支舞。&rdo;

留声机里奏出华尔兹的鼓点，我走上前，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我们慢慢地舞，慢慢地舞，轻快的华尔兹曲调，被放慢了节奏来跳，让音乐和舞步隔成两个时空。

心在音乐中一点点地融化，这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支舞吧?告别之舞。

&ldo;锦盒，我有裴子俊的消息。&rdo;

&ldo;什么?&rdo;我愣住，停下了脚步。

沈曹哀伤地看着我，明明在笑，可是眼中满是绝望和痛惜：&ldo;锦盒，你心中最重要的人，仍然是裴子俊，是吗?&rdo;

我低下头，不能回答。

沈曹继续说：&ldo;我知道你关心他，所以我通过各种关系打听他们的消息，你放心，他没有事，只是被雪崩阻在山上了，通讯系统也摔坏了，所以暂时与总部失去了联络。直升机救援队已经找到他们，很快就有消息来了。&rdo;

有铃声响起，沈曹走到窗台边，取过一台手提卫星电话，只听了一句，立刻递给我：&ldo;果然来了，你来听。&rdo;

我一时不能反应过来，只茫然地接过，怎么也没有想到，彼端传来，竟是子俊的声音：&ldo;锦盒，锦盒，是你吗?&rdo;

&ldo;子俊!&rdo;我大叫起来，泪水夺眶而出：&ldo;子俊，你在哪里?&rdo;

&ldo;我还在神山上，刚和直升飞机救援队接上头，明天就可以下山了。我已经决定中断旅行，我下了山就订机票回上海，锦盒，我想见你!&rdo;

&ldo;我也想见你……&rdo;忽然，无比的委屈涌上心头，我哽咽起来。

子俊小心翼翼地问：&ldo;锦盒，你哭了?别哭，别哭。你放心，我一定会安全回到你身边的。你不是还答应过我，等我从神山下来，你要告诉我答案吗?等不到你的答案，我绝对不会放弃的。&rdo;

&ldo;是的。是的。&rdo;我哭泣着，&ldo;子俊，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遵守。&rdo;

&ldo;那么，你愿意了吗?你愿意嫁给我吗?&rdo;

那边传来&ldo;咝咝&rdo;声，是信号受到干扰，依稀听到有人提醒子俊要中断通讯，但是子俊不肯，还在大叫：&ldo;锦盒，锦盒，回答我!&rdo;

我仿佛可以看得到鲁莽的子俊躲过救援人员抢着说电话的样子，不禁含泪笑了，大声说：&ldo;子俊，我答应你，等你下山，我们就结婚。我答应!&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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