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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弱的风预示着风向的转变和更加惨烈的后果,路承早已下了撤兵的命令,然而山火阻隔了退路,被烧伤的兵将行动不便,即便要撤也需要足够的时间重新开路,火势转眼就又大了不少,路承挡下迎面的箭矢,燃着火焰的箭头射进了他脚边的泥土里,熊熊燃烧的烈火并没有给任何一方带来优势,然而即便是这种情况,素来积怨颇多的两路人马也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
江芜赶到林子外围的时候已经看到了撤出来的散兵,刀剑造成的伤口还好说包扎止血就能处理,烧伤就麻烦许多,随军的几个军医年岁轻,其中最小的一个还是江芜的同门,突发的情况使得这群初出茅庐的小大夫根本应付不过来,他跃过还没被烧毁的灌木往林中走的时候随处都能见到还没被处理伤口的伤兵。
他本想直接去寻路承的,可他没法坐视不理,林中的火越来越大,不消片刻就会烧过来,路承是带人在林边主路上伏击迎敌的,浩气刚打退一波先头部队追进林中的时候,暗处的人点了火,事先被淋好火油的林子很快就着了起来,火势凶猛根本无暇反应,许多人都是在混乱中被烧断的枝干砸伤的,恶人谷的箭矢也都点了火,箭头布满倒刺,扎进皮肉之后必然会灼得血肉模糊。
路承终于带人撤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他远远的就看见了江芜,江芜背对着他,跪在地上在给人治伤,被同袍背出来的藏剑少爷脸色煞白,腰腹险些被带火的羽箭直接射穿,江芜折去箭杆又用刀剜去箭头,守着小少爷的唐门暗卫看得几近睚眦目裂,被江芜喊了几遍才想起来递银针的小万花一缩脖子同样吓白了脸。
江芜剜得及时才没让藏剑的腹脏深处被灼坏,烧伤的皮肉伤处渗着殷红的血迹,江芜被染了满手,葱白的指节满是血污,他应该已经治了不少人了,木簪歪着发髻散了大半,袍角袖口全是灰烬与血迹。
路承想也不想的就撂了枪,他是冲过去的,江芜直接被他扯起搂进了怀里,路承暴怒的质问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江芜被他箍在怀里动弹不得,还躺在地上的藏剑少爷幸亏被边上的小万花捂住了伤口才没出事。
&ldo;谁让你过来的?!冷泽呢!他人呢!谁让你过来的!!&rdo;
江芜差点被他生生掐碎了肩胛,路承背后的林子里火光冲天,骤然刮起的秋风夹杂着碎裂的枝干,江芜不得不眯起了眼睛,他几乎看不清路承的脸,快要震破耳膜的动静没让他觉出畏惧,反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他勉强挣出一只手去拍路承的脸,还未等开口便被从林子里跑出来的人打断了。
&ldo;将军‐‐!!路将军!左翼!左翼的人还没出来‐‐!!&rdo;从林子里跑出来的男人一身血污,灰烬遮住了他大半面容,他踉跄着跑到路承眼前,双膝一软直接栽倒了地上,软甲上沾着还染着火星的树叶。
已经快要烧到眼前的山火让空气都燥热不堪,升高的温度使得眼前的景象有了扭曲,江芜只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战局被山火搅得乱作一团,分批撤出来的人马零散,根本说不准到底撤出来多少人,他知道路承身为将领一向是习惯断后的,就算眼下情况特殊,也应该不会还有人在林中。
路承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分不清是非,他想也不想的让手下带江芜先走,转身叫上几个身手好的真的打算再往林子里去,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江芜对人脸的记忆很准确,他确信自己没见过眼前这个要将路承叫走的人,呼啸的秋风里夹着没烧尽的树枝,打在脸上便能留下一抹掺着黑灰的血痕,江芜一辈子都再也没有用过那么快的轻功,同路承方才冲向他的时候一样,他挣开左右的护卫跑回了路承身边,烟雾熏得他眼角泛泪,浓郁的黑烟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远处天光乍破,初阳跃出地平线映照着原本就已经火光刺目的山林。
山林里黑烟浓得让人根本看不清彼此,路承只知道江芜将他推到了一边,接着就是几乎不可听闻的声响,像是利刃刺进了血肉一样,男人沙哑凄厉的嚎叫声继而响起,江芜挡在他身前,微弓的肩颈被蒙尘的长发笼着,袍角已经沾了火星,路承怔怔的站在原地,他跟江芜离得很近,近到甚至能听见他腹脏被利刃捅开的声音。时
匕首没有从江芜的背上穿出来,只有血在一瞬间染红了江芜松散的墨袍,路承像个受惊的小孩子一样愣在原地,他扶着江芜的身体贴着他的面颊,手上胡乱的抹着淌下来的血,他像是三岁那会第一次看见江芜为了保护他而受伤时那样惊慌失措,澄明黑亮的眸子里全是茫然。
江芜手中银亮的长针完全刺进了行凶者的腕子,路承的护卫比他反应的快,在他做出反应之前先一步擒住了还想再反抗的男人,江芜自己抓着匕首的柄,已经染了血污的双手完全看不出本色,他似乎还能站住,只是需要靠在路承怀里,木簪这回彻底掉了,披散的头发遮去了小半面颊,路承恍惚之间还记得林子里有火不能久留,他一把江芜打横抱起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跑。
山石草木皆成了颠簸的理由,江芜的血淌了他满手,路承彻底跑出林子才如梦初醒似的把江芜放下,好不容易追上来的小万花立马打开药箱跪在了地上,路承一见到止血的药瓶便直接抢过来要往江芜身上洒,永远都断后退敌的年轻将军此刻狼狈的像一个逃兵,他似痴傻一般的不停去吻江芜的眉眼,急切又害怕的唤着他师父,大颗的泪珠很轻易的就涌了出来,江芜费力的冲他扯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又抬起头用冰凉的唇瓣贴上他的唇角。
&ldo;你接着……接着去……让……让别人来,你去……去撤兵,然后整顿……赢……打赢了……之后……要……要处理好……我没事……&rdo;江芜没有知觉,大概是疼到了极限,又或者是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他只感觉到说话很吃力,血涌上来,嗓子里满是血液的咸腥。
他这会尚能看清路承的脸,他能看到他长大的小徒弟又哭成了一个孩子,大颗的泪珠滴在他脸上,颤抖的双手死死的抓着他的腕子试图去看伤口,江芜弯起眸子看着眼前的爱人,英武优秀的将军在他面前似乎永远都是个男孩,&ldo;承儿……都是将军了……不许哭……去做完……再回来……去……&rdo;
江芜用了全部力气去捂着自己肋下的匕首,他一直喃喃着坚持自己的动作,等到路承几近崩溃的抽噎着点头应下才把手拿开,他被路承托付给了冷泽,跟进林中之后去了别处支援的冷泽是从林子东边岔路里撤出来的,他赶到路承身边看到江芜的时候脚底都软了一瞬,斜刺进去的匕首卡在了肋骨的缝隙里,还未止住的血将身下的地面都染红了小片。
江芜松手之后就失去了意识,他被冷泽带去了日月崖,而路承则调了上下两路的兵马过来,原先的防变成了彻头彻尾的进攻,随行的小万花医术不精,江芜失血太多脏器也伤得厉害,小大夫勉强用太素九针的针法勉强撑了一夜就已经无计可施,好在巫情的脚程够快,连夜从澜沧城赶了过来,急得直吼的冷泽和急得直哭的小万花统统被她拎着领子扔出了房门。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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