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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礼给谢枝包扎完已经很晚了,江上影进来时,谢枝已经靠在床边睡着了。
江上影放轻了脚步,走到床边。
营帐的烛台燃了一整夜,此时烛芯都烧光了,帐内昏昏暗暗的。谢枝趴在床沿,下半身的腿悬在床下,脚虚踩着地。
这个姿势睡得不舒服,谢枝只要稍稍往旁边一翻身,就能翻下床。
江上影站了一会儿,目光定定地看床上的人,良久,他在床边蹲下,靠着床脚坐下。
鸦青色的长袍铺在地面上,上面的夹着金线的银纹锦绣微微闪烁着光。
平缓的呼吸声响在耳畔,江上影眼眸微沉,伸手从袖中掏出了一串佛珠,拨了拨,脑中忽然想起不久前庚时和自己说的话。
“有个男子拿了个花苞玉坠去见谢副尉,谢副尉一看那个玉坠就变了脸色,连夜带人往营地内宫女住的营帐走。”
“那个男子是什么模样?”
“长相端正儒雅,一副书生模样。”
书生。
温时良。
在军营时,江上影几次碰见温时良同谢枝待在一起,他当时不曾在意,如今仔细想来,他好像很久之前就见过温时良了——当时在临江阁,谢枝说:“还未成婚,他是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
江上影微微捏紧了佛珠,“谢枝,你到底有多少个未婚夫。”
当时谢枝见着自己像老鼠见了猫一般,怕得要死,那句未婚夫大概率也是搪塞他的话。
明知是这样,但一想到未婚夫这个词从谢枝口中说出,对象还是温时良,江上影心口就止不住冒酸水,咕噜咕噜的,几乎喉口都酸的发苦。
“……”睡着的谢枝自然没听见江上影的话。
江上影独自郁闷着,手里的佛珠被他拨得哒哒哒地响。
谢枝睡得有点冷,吸了吸鼻子,套着镣铐的右手往床上摸索,拉上了叠在床里面的被子,一扯,翻身往里靠,同时把拉过来的被子往身上盖。
翻着翻着压到了左臂,谢枝被疼得从梦中醒来,“唔……”
她揉了揉眼睛,右手带动铁链唰唰地响。
才刚挪开手,一看,发现床边坐着个人,顿时给她吓清醒了。又定睛一看,发现是江上影,才稍稍放下心。
她不客气地往床上一躺,今天她一整天都被江上影使唤着,夜里又被呼延裕等人追了大半夜,此刻身体早已疲乏得不像话,压根懒得在意这是不是江上影的床。
况且江上影把她锁在这儿,摆明了就是不打算放她出去,她自然也不会自讨苦吃,非要去和江上影划清界限一般地死活不睡,到头来还是苦了自己。
“你大半夜不睡在这儿坐着干什么?”谢枝踢掉鞋子,整个人往床上一滚,被子被她严丝合缝地盖在身上,眼睛复又闭上,那副样子作势是要把这张床据为己有。
“!”身体忽然腾空跃起,谢枝瞬间睁开眼睛,只见江上影的脸从自己眼前一闪而过,紧接着,自己兜头就被被子蒙住了头。
看着把自己挤到最里面的江上影,谢枝憋了口气,问:“你做什么?”
江上影从谢枝手里扯过被子,也给自己盖上,闻言面不改色地回答:“睡觉啊。”
床不算大,江上影一挤上来两人就不可避免凑得很近,谢枝问:“江上影,你没有学过君子礼仪吗?不知道‘男女不杂坐,不同施枷,不同巾栉,不亲授。’么?”
江上影故意又挪了下身体,侧着身朝向谢枝,侧起的身体就像一堵墙一样把谢枝堵在最里面。
身后是床架,前面是江上影,谢枝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努力把自己往里缩。
江上影伸手一把将谢枝揽过来,对上谢枝有些惊慌的眼神,他一字一句道:“谢枝,你忘了,我是在军中长大的,从小和那些酸腐书生不一样,我是活脱脱的流氓痞子,那些君子道理对我没什么作用,堵不住我。”
谢枝:“那你也不能这样!”
江上影搂的紧,谢枝挣不开。
铁链在被中被两人的体温蒸热,闷闷的铁链声在被子里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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