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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上元灯会（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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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祐五年。

正月十五。

上元节。

眉州眉山。

今年眉州的上元灯会在眉山举行，正月十五到十九朝廷取消宵禁，城门不关，各地百姓可以自由出入，夜不归宿，尽情狂欢。

一大清早，街上就开始热闹起来，各类表演杂耍的卖艺人开始在街边占位置，有的在搭子，有的在卸装备，卖药的、算卦的、卖小吃的也纷纷忙活起来。街道两边的店铺也在提前准备着，以应对晚上大批涌入的客人们。客栈人满为患，一房难求。诗会、茶社更是为了晚上的雅兴提前准备了很多题目好考一考前来赴会的书生们。

苏轼一大早派下人给杨咨、程建用送信，邀其晚上共赴诗会、猜灯谜、赏花灯，痛痛快快地玩一场。苏轼亲手为苏八娘做了几个花灯，苏辙借送花灯为契机去看望一下已快临盆的苏八娘。两人约好戌时在茗雅阁见。

华灯初上，街头巷尾纷纷热闹起来。今年的上元诗会在茗雅阁的二楼举办，茗雅阁二楼一面临街，能看到整条街的夜景。诗会定了临街的最大的一间雅间，大家举头观月，低头赏灯，吟诗作赋，别有一番风味。茗雅阁门外，店家搭了一排架子，上面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灯上写了些灯谜，让大家猜。架子并未挂满，留了些空地儿让文人雅士自行出题目贴上去。架子旁边的桌子上准备了笔墨纸砚。

戌时将至，苏轼独自来到茗雅阁门口，见架子上挂字条，拿起笔作了一副对联的上联，挂在了架子上。这时苏辙手里拿着一个花灯走了过来，见苏轼站在茗雅阁门口，道：“你怎么不上去？”

苏轼指了下架子上的字条，道：“出了个上联，你要不要对个下联？”

苏辙思索片刻，拿起笔写了个副下联贴在苏轼的上联旁边。

苏轼看着他左手拿着的花灯，问道：“这个……姐姐没要吗？”

苏辙将手里的花灯递给苏轼道：“你做的其他花灯姐姐都收了，唯独这个画面是竹子的，她说配你刚好，让我还给你。”

苏轼接过花灯，哈哈一笑，道：“姐姐可好？”

苏辙道：“精神不算好，听小早说最近食欲不振，吃不下东西。”

苏轼道：“今天街上应该有很多特色的小吃，我们等会儿诗会结束了去转转，买点好吃又能久放的，给姐姐送过去，她没胃口了也好吃点。”

苏辙点点头，与苏轼一同上楼赴诗会。大家玩了一个时辰便散场逛街赏花灯去了。苏轼等人出了茗雅阁，看着门口架子上的花灯谜面被很多人解了出来，旁边的空架子上也挂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条。苏辙径直走到自己刚才挂的下联处，见到又有一人对出了苏轼的上联，取下那张字迹清秀、落笔柔中带刚的字条，赞叹道：“妙啊！兄长，你有对手了。”

程建用、杨咨见凑上去围观，纷纷赞不绝口：“这下联对的太贴合，太完美，此乃人才啊！苏兄，你过来看看！”

苏轼接过字条看后连连点头称赞道：“确实不错，会是谁写的呢？”他看了眼一旁看顾架子的店铺伙计问道，“小哥可有看到这张字条是谁挂上去的吗？”

伙计回想片刻，道：“好像是一位穿粉衣的小娘子。”

粉衣？苏轼若有所思地将字条揣入怀中，随苏辙、程建用、杨咨一同穿梭于热闹的街市中。几人走了一会儿，在一处被人团团围住的摊位前停了下来，围观之人鼓掌喝彩声不绝于耳。苏辙、程建用、杨咨三人挤了进去，苏轼因为手里拿着花灯，没法挤，只能站在人群最外层等着。圈内，几个杂耍艺人正表演着绝技。只见一人拿了一柄长剑，转了个圈，让围观的人检查一下是真剑，然后扬起脖子吞了下去，喝彩声四起。另一人倒立着竟一碗凉粉吃了进去，众人再度叫好。两人表演完后，对大家鞠了一躬，围着人群转圈收了些赏银，便开始准备新的节目。只见一人手持连着丝线的傀儡人偶，另一人点燃了傀儡上拴着的火药。火药点燃，傀儡发射到空着，那人利用丝线操作中空着的傀儡，精彩绝伦，引来阵阵喝彩声。

傀儡发射到空中之际，一声清脆的喝彩声传来：“哇！好厉害！好厉害！小娘子你快看啊！”一名女子拉着另一位粉衣女子走到了苏轼身边围观着。

苏轼顺势望去，手中的花灯掉落在地……此人正是王弗。

王弗见身旁之人手里的花灯掉了，脱口而出：“小官人……你的花灯掉……”话没说完，发现是苏轼，愣住了。苏轼和王弗对视着，任凭周围人潮涌动，两人仿佛静止到了此刻。

小念上前捡起花灯，递给苏轼，道：“小官人，你花灯掉了。”

苏轼接过花灯，目光扔停留在王弗脸上，王弗被他盯着脸颊绯红，对苏轼行了一礼，拉着小念准备走。

苏轼见王弗一袭粉衣，叫住准备离开的她：“等……等一下。”

王弗转过身来，疑惑道：“小官人还有何事？”

苏轼将怀中字条递给王弗，试探性地问道：“这……这是你写的吗？”

王弗接过字条，旁边的小念震惊道：“小娘子，你写的字条怎么在他手里？”

苏轼吃惊中略带欣喜，道：“真……真的是你写的！”

王弗羞涩地点点头，道：“小女子才疏学浅，随便写着玩的。”

苏轼急忙摇摇头，结巴道：“没……没有的事……写……写的很好……”

街道两侧闪烁的灯火将王弗微红的脸颊衬得更加粉嫩娇俏，她对苏轼微微一笑，道：“多谢小官人夸奖……那……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告辞了。”说完对苏轼行了一礼便拉着小念要走，刚走了五六步，只听身后的苏轼高声叫住了她，道：“等……等一下……”

小念转过身无奈地看着不远处的苏轼，道：“你还有什么事就一次性说完。”

苏轼将手中的花灯抬起，对王弗紧张地说道：“这个……是我做的……不算太好……送……送给你……”

王弗道谢后，对小念使了个眼色。小念意会上前几步，接过花灯。时间仿佛停滞，苏轼和王弗对视着，仿佛一眼万年。这时杂耍表演完了，围观的人群开始散场，人潮外涌，将两人的视线切断。苏轼拨开人群，往前挪动着，但王弗的身影已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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