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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绪微微颔首:“既递上了名帖,何不将信件一同与兰府门人?”
陈筹道:“这个……学生觉得,信挺重要的,还是亲手转交比较好。”
邓绪的双眼又眯了眯:“你和兰府的下人说,你住在鸿昌客栈,但本寺查到,你是在送信之后,才住进了鸿昌客栈,之前并未入住。”
陈筹一惊:“大人,那是,那是学生怕丢人,为了妆门面,才谎称自己住在了鸿昌客栈……学生其实手头局促,根本住不起那里……”
邓绪盯着他:“那尔当夜宿在了何处?”
陈筹道:“并未住客栈……就随便在街上将就了一夜。大人,学生说的都是实话。大人,学生真的是冤枉啊大人……”
邓绪未有理会,亦未再问话,只站起身,吩咐侍卫将陈筹和离绾分别收押。
兰珏再度昏过去之后,到了晚上也没醒转。
王砚站在床前,看着兰珏泛着灰气的脸,压抑着内心的焦躁,将尤太医唤到廊下,直截了当问:“兰侍郎的毒,到底能解否?”
尤太医犹豫道:“老夫与其他人都在尽力查解,只看这两三日内,若能好转,就……”
王砚冷着脸转过了身。如钩寒月斜挂天上,冷冷银光映着瓦上残雪。
“王公子将来能做本朝神断。”
遥记当年,他为了让兰珏知道跟他砚少混能得多少好处,特意带他去京城最大的勾栏朝朝阁开眼。老鸨竟献上几个大着舌头学了几句吴侬软腔的女子,说是新从江南选来的,被王砚三言两句道出这几个女子相貌口音举止上的破绽,老鸨伏地请罪,一旁的兰珏略惊讶地看着他:“不想王公子竟有这般的眼力,将来能做本朝神断。”
王砚其实心里门儿清,兰珏是被之前交好的穷酸抛弃了,才跟他进进出出,有点赌气的调调,偶尔附和他两句也跟自暴自弃似的,敷衍得很。只是王砚不屑计较。他砚少的风范,处长了自然能体会。
兰珏这话一出,王砚顿时在心里笑了。
这不,已经体会到一二了。
此仅是皮毛层上的一星半点尔。
日后多得你心里眼里都装不下。
王砚折扇轻摇,对老鸨淡淡一笑:“想来这是特意献给本少的猜谜戏法。罢了,既然谜猜出来了,速将真的唤出。”
老鸨如蒙大赦,连连叩首,倒爬出去,送上各样赔礼。
兰珏又道:“不想王公子竟这么有肚量。”
王砚再云淡风轻一笑。呵呵,连你这样冲撞过本少的人,本少都折节下交,辽阔胸襟,难道不是早该感受到了?
寒风入廊,王砚感到衣袖被扯了扯,低头一看,兰徽鼻头通红正攥着他的袖口。
“王伯父,我爹爹……”
这孩子唯有鼻子和额头像兰珏,其余都神似其母,尤其眉眼。
看着他,王砚不禁想起兰珏这么多年所受的诽谤。
其实明明是柳老头的闺女贴了兰珏。
其实按王砚的打算,兰珏本来应该是他妹夫。
当年兰珏中了探花,王砚便生出此意。他妹妹蕴绮相貌与兰珏很般配,就是脾气厉害了点,曾议入宫闱,被王勤找借口推了,生怕她哪天一个不高兴撒起性子,把老王家满门搭进去。
王勤常常说,最好是别让她外嫁,找个倒插门女婿在自家过罢了。
王砚一想,兰珏挺合适,出身差了些,正好方便做倒插门。兰珏的脾气,也不会任由妹妹拿捏,说不定还能反过来磨磨妹妹的性子,他的相貌更是妹妹最喜欢的那一款。蕴绮还和他打听过:“哥,听说今年的新科探花长得很俊,俊得连状元都丢了。哥你是不是还认得他,哪天叫他来咱家看看?”
王砚板脸道:“不害臊,深闺小姐哪能这样说话。”心里却乐感有戏,正好安王妃做寿,便带着兰珏一同赴宴,假装吃多酒迷了路,误闯进女眷所在的内花园。
本来按照安排,蕴绮应该在正对着月门的水池畔扶栏观鱼,蕴绮的相貌,半侧望去最妩媚,且扶栏之姿,也显得娴雅,再一转目,两人能对上眼,就算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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