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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下午,孟凡成望着手上磨起的水泡,啃着李善元种的黄瓜。
李善元就蹲在他的旁边,眯着眼睛抽着烟,虽说精神上比一开始孟凡成见到他的时候要好很多,但他知道也就这不到一年的时间,四十岁的李善元老了很多,老到再也没有为东城装饰公司副总、工程经理的干练和锐气了。
他现在很喜欢和孟凡成讲讲东城集团,毕竟在他看来,孟凡成是个外人,对外人诉诉苦,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东城建设装饰公司也就那块有建设安装资质的牌子还值钱。”李善元抽了口烟又说,“你问的现在凤凰山二期的工程,现在归伟信银行了,其实倒是让夏振江捡了便宜。”
孟凡成知道夏振江,他是以前龙海县建筑安装公司的总经理,后来县公司改制,起初是被夏振江承包下来,如今已经被夏振江买断。
当初东城集团也在龙海县建设安装公司下面包过工程,只是工程款实在是难要,李善明也就和夏振江越走越远。
不过倒是没几年县建设公司就被东城集团压了一头,现在东城集团垮了,想吃点肉的夏振江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而且夏振江的哥哥夏东方正好是县伟信银行行长,现在伟信银行拿走了东城集团凤凰山二期的工程,夏振江因为哥哥的关系肯定是承建商了。
李丹也坐在台阶面前听父亲讲这些,这时她对孟凡成说:“因为本来承建商是我们东城建筑,东城集团资产一被冻结了,连付给我们的工程款也被冻结了,他们说毕竟都是一个集团,防止利益输出。于是我爸只好卖了家里的房子,把欠的钱都帮大伯给还了。”
原来这时孟凡成才明白,他们为何搬到这里来,而不是回县城的小区。就算是资产冻结,也不应该冻结李善元的房产,是因为李善元卖了属于自己的房产,给父亲还了工人的钱。
“要是大哥没死,要是李良还在,我想他也会这样做的。”李善元抬头看着远处的县城,似乎隐约在这里还能看见东城集团的大楼,但那已经和他们李家无关了。
孟凡成随着李善元的目光望去,他没有说话。李丹还是病怏怏地歪着头趴着,本来高考完的假期,应该是人生最肆意的时刻。但现在她只想呆在家里的小院子,哪里也不想去。
孟凡成现在没有能力帮助东城集团走出困境,他不认为自己张口就能和小舅要来几个亿,也不可能让孟建设靠着行政的力量把东城集团拿回来,要是那样,倒是变成自己强取豪夺东城集团的资产了。
孟凡成离开的时候,李善元把他送得很远,他回望一眼身后的老宅子,对着孟凡成说:“有空常来,我真怕丹丹开始自闭了,她也只有和你能说上几句话,现在她连一个朋友也没有。”
李丹这些变化,孟凡成也是看在眼里,要是自己是她,估计也会选择自闭,让自己躲起来。
“李叔你放心,我会常来的。”
李善元看着孟凡成,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回走。他不知道哪里来地对这位年轻人的好感,也许是他救了李丹帮了自己,也许是他对李丹没有缘由的好感,不管怎么样,他觉得自己混得还不算太惨,起码现在还有人愿意登自己的门,愿意陪着自己干一下午的活,聊一下午的天。
哪怕他有所图,又何妨呢。
回来的路上孟凡成想到了夏东方,这位胖胖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银行贷款的事情以前都是父亲负责,父亲去世后是公司财务副总史淑华负责。他和银行系统的人倒是不太熟悉,不过孟凡成突然想到,小舅离开的那天,陪着省行的臧行长的居然是夏东方,难道他们有什么关系?
孟凡成打电话和秦文岚确认了一下臧行长是否离开了东海市,从电话里孟凡成听见了胡少雄的声音,今天下午应该是胡少雄回来了。
胡少雄接过电话对孟凡成说:“你老爸今晚要请我吃饭,你坐陪不?”
孟凡成心想老爸虽然是知道自己来东海了,但是怕自己玩得不痛快才没有联系自己,而这时胡少雄让自己去赴宴,估计也是老爸的主意。但他能猜到,老爸还不想把自己介绍给东海官场上的人,所以这才让胡少雄来安抚自己。说是让自己坐陪,其实倒是希望自己不要这么早的出现。
“你们大人的事情我就不参与呢,何况老爸也不想把我介绍给别人,我还是不凑这个热闹了,省的老妈和他翻脸。”
“真不来?”胡少雄没想到孟凡成能把这里面的事情想明白。他是知道孟建设是怕有人把糖衣炮弹打到自己儿子那里,才先把儿子雪藏的。可是姐姐胡巧玲不一定会这么想,连儿子都不认,你想干嘛?
“真不去,但是你能不能帮我约一下臧行长,我明天有些事情要和他谈谈。”孟凡成知道,也许很多人还把自己当成学生来看,但对胡少雄来说,自己早已就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人了。所以他请胡少雄约臧行长,虽然会让胡少雄有些好奇,但绝对不会找借口推脱,何况这也是胡少雄正面了解自己的好机会,比在背后再调查自己在忙什么发家计策,来得省事得多。
“行,正好晚上他也在,我给你约他明天。”胡少雄干脆地应下来。他能想到这是孟凡成在践行自己的发财大计,但不知道找臧行长干嘛?借钱空手套白狼?这倒是很多官宦家庭爱做的事情。但要是孟凡成这样做,他觉得他不配做自己的外甥。
孟凡成回到广缘地产的时候,南宫燕还没有离开。一个人在公司的时候,南宫燕又耐着热没开空调。
看着脸颊湿漉漉地南宫燕,孟凡成二话没说就开了空调。
“我是个官二代,还应该是富二代,不用为我省钱。”
南宫燕“哦”了一声,觉得他似乎有些小孩子脾气,又觉得他这是在关心自己。想想在病床上的弟弟也这样怕自己太辛苦,心里反而暖暖的。
但看着孟凡成满运动鞋上的泥,身上也脏脏的,这怎么也不像富二代官二代的应该有的样子,倒是像从田间走来的农二代。
而且本来细皮嫩肉地省城来的大男孩,不知怎么手上居然还被磨出了水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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