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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2 冒犯天颜（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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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端哑然，回首看了一眼倒在广安门外已被马蹄踩得不成人形的孔氏尸体，又望了一眼宫楼深处，苦笑摇头，反手便一剑抹在脖子上，砰的一声从马上摔进了尘埃里。

择善想要阻止已是迟了，他怔怔地看着择端从自己眼前倒下，忽地想起不知多少年前，也是泣血一般的夕阳下，大哥牵来了一匹火红的宝马，笑吟吟说要教他们几个骑马。五哥连连摇头，说自己坐轿便好，兰萱躲在显扬身后紧张而又好奇地探出头，他和梦灵却为了谁第一个骑险些打了起来，显扬静静地在一旁含笑看他们打闹

那个宁静美好的傍晚，后来渐渐湮没在岁月里：他和梦灵不再动辄打架争吵；五哥文采日渐出众，成了楚国最负盛名的王爷；显扬武功日益精进，成了他信赖的好友；兰萱看五哥的眼神越来越盛满了钦慕和爱意唯独大哥，却和他们越行越远，最后成了你死我活的敌人！

如果岁月能永远停留在那个傍晚该多好？那时的他们年少天真无忧无虑，那时的父皇年富力强温和慈爱，那时的楚国国力日盛蒸蒸日上可是岁月偏偏就是要带走最美好的部分，却留下酸涩苦楚让他们品尝。

他不知道自己在成堆的尸骨里，在熏人的血腥中呆了多久，直到手下大声唤他接旨，他才醒悟过来。转过头不敢再看这令人终生难忘的可怖画面，他决然下马，头也不回地疾步走进广安门。

体仁殿上，择嘉很想好好表彰一番救他一命的弟弟，却浑身瘫软连多说一句都觉吃力。今天他经历了一生中最可怕的一天，差一点就命丧黄泉了。前半个时辰他还战战兢兢随时想收拾包袱逃出这座围城，半个时辰后他已为胜利者端坐在龙椅上接受百官的朝贺，大笔一挥便将栖冰的残兵败将枭首示众，只是那笔握在手中仍在微微颤抖。

为了不失皇上的尊严，择嘉用广袖遮住了颤抖的手，然而那有些歪斜的笔迹却是遮盖不了的。也顾不得那许多了，总之，此刻他是胜利者，是这场生死角逐唯一的胜利者！

他的对手，那个可恶的鹿择端，已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间，再也不会与他争任何东西了。

“鹿择端身为先帝长子，自幼秉性卑劣，暴戾不仁，先帝在时已因行为不端，残害手足而被先帝削去亲王之爵关入宗正府圈押看管，令其反省悔罪。朕因念及手足之情，格外降恩于他们母子，赐爵封赏，希望他忠君报国。谁知他非但不知感恩，反而竟勾结外族，谋逆叛国，大奸大恶，不忠不孝，罪当凌迟！今他虽畏罪自尽，然一死亦不足以抵其骇人听闻之大罪！”择嘉沉沉地望着阶下垂首聆听的百官，两眼喷着劫后余生后怕与愤怒交织的火光，大殿上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一清二楚。大家一声不吭，只有择嘉高亢的声音在殿内回响。

“革去鹿择端承恩候的爵位，玉碟上亦除去其名姓，鹿择端一脉从此废为庶人，不，入贱籍！如此大逆不道之人，勿污我大楚净土，将其尸骨焚烧成灰，令人驶出忘忧海，抛出大楚边界！”

择善抬头想说话，却被身旁的李凌之父永嘉郡主的夫君李逸以眼神制止。

择嘉犹自愤愤不平，想了想又恨声道：“其妻子奴仆一律处死！承恩候府凡牲畜尽杀，植株尽毁！”

“皇上！”择善脱口叫道。

择嘉愣了一下，虚空而阴冷的目光扫了过来。

李逸忙替择善遮掩：“今日皇上圣驾受惊，理当回宫好好休息，保重龙体为要，惩处鹿择端一事可交与刑部处置，不值得皇上劳神。”

择嘉面色稍缓，重重地叹了口气：“大楚自立国以来从未有过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不想竟出在我朝，朕愧对先帝，愧对列祖列宗啊！谋逆一罪非同小可，其中必然牵扯良多，只怕鹿择端还有不少余孽隐藏在朝堂上下！朕如何能安心休息？必要尽快剪除择端一系叛党，方能还我大楚清明！”

众人听他提及余孽二字，心头俱是一震，原以为鹿择端死了，谋反失败，此事就可告一段落，朝堂又可恢复往日平静了。看来他们低估了皇上的想象力和脑回路，只怕从此腥风血雨才刚刚开始因此一发无人敢开口，就连李逸也只得乖乖闭嘴。

可是择善却不肯退缩，朗声道：“回皇上，鹿择端之子年方五岁，一女才蹒跚学步，其父谋反一事他们无力参与，请皇上免其死罪！”

择嘉瞳孔蓦地收缩，凌厉之色顿现。李逸被择善吓了一大跳，这当口替鹿择端的子女求情，不是找死么？皇上正要追查择端余孽，大家躲还躲不及，他倒还自己往枪口上撞。李逸微微抬头见择嘉表情狰狞，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恨不得踢择善一脚，但皇上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这里，他哪敢做小动，只得在心里暗骂择善死。

皇上冷冷地盯着择善看了许久，似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玄妙的隐秘来。择善坦然地回望着他，又开口道：“大楚以仁爱忠孝治天下，君待臣以仁，臣报君以忠。今鹿择端犯下大逆不道之罪，已以死谢罪，还请皇上念其子女年幼无知，饶他们不死，以显示皇恩浩荡！”

“皇恩浩荡？”择嘉喃喃道，嘴角泛起一丝嘲弄，“朕向来也以为君王当以仁爱治下，因此频频施恩于他，可到头来呢？他竟觊觎朕的皇位！他竟想要了朕的命！皇恩？恐怕皇恩只是用来辜负的吧？”

“辜负皇恩的只有鹿择端一人，请皇上万勿因此而以偏概全。皇爷爷当日将此殿改名为体仁殿，从此大楚历代君王均在此殿理政，不正说明了大楚的立国之本吗？请皇上收回成命，饶过一双稚童！”

大殿上静悄悄的，大家都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咳嗽一声。这亏得是睿王说了这话，这次能够平定叛乱，立下天功全凭睿王，因此皇上虽然不悦，还忍着没发火。这要是换做别人，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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